想到這樣的日子,接下來還有兩日,福安縣主一時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号啕痛哭起來。
方皇後,她是真的狠啊!
福安縣主緊緊咬着唇。
而那些不惜浪費一天的時間過來看戲的人們,看到這裏,也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他們在這呆一天,爲的不就是看到福安縣主不高興的樣子麽,現在看到了,可不就滿意了麽?
嗯,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與人說說,福安縣主跪着給甯旭的亡妻守靈的樣子。
福安縣主可還要再守兩日呢,可以想象的是,明日後日,來看熱鬧的人一定會更多。
甜姐兒看着那群看熱鬧的人成群結隊的離開,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這些人說是來憑吊的,但從頭到尾,又何曾真心實意的沖着亡者鞠上一躬呢,想到自己此前與這些人還抱的是一樣的盤算,甜姐兒就覺得面上有些發熱。
“大哥,二哥,我們也走吧。”甜姐兒道。
明日後日,這熱鬧,她可不來看了。
韬哥兒點了點頭,正準備去與甯旭打招呼,卻見甯旭也站了起來,朝着韬哥兒微微鞠了一躬:“姜世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略哥兒和甜姐兒都有些詫異地看向甯旭。
上次是主動攔大哥的馬,這一次卻是要與大哥借一步說話,大哥不是說,上次隻是個意外嗎,怎麽看起來,這兩人之間卻并不像是不熟的樣子呢?
不過,雖然心中有疑惑,但略哥兒和甜姐兒卻是都沒有說話。
而韬哥兒,則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先走到了院子的一個角落,甯旭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顯然是等膝蓋适應了,這才跟着邁步走了過去。
院子不大,但是兩人說話的聲音也很小,所以就算略哥兒和甜姐兒努力的想要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最後卻也都失望不已。
兩人說了好一陣子,韬哥兒這才朝着甯旭點了點頭,然後朝着略哥兒和甜姐兒這邊走了過來。
“走吧。”韬哥兒道。
略哥兒和甜姐兒聞言點了點頭,跟着韬哥兒一起往外走。
直到上了馬車,甜姐兒才忍不住問道:“大哥,你和甯旭都說了些什麽呀,怎麽還神神秘秘的?”
略哥兒點頭。
韬哥兒卻是沒有解釋,而是伸手在甜姐兒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
說着這樣的話,韬哥兒的眼裏卻是有着淡淡的笑意。
甜姐兒瞪着眼睛:“大哥,你說誰是小孩子呢!”
略哥兒也是一樣的表情。
雖然韬哥兒這話是對着甜姐兒說的,但他和甜姐兒可是龍鳳胎呢,這不就是在說他也是小孩子嗎?
這可不能忍!
看着一雙弟妹這如出一轍的表情,韬哥兒也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來。
見着韬哥兒的笑容,略哥兒和甜姐兒一時便也忘了要繼續追究下去了,不管怎麽樣,能夠看到大哥的笑容,那也就行了。
甜姐兒一時有些感動。
大哥向來很少有表露于外的情緒,也正因爲少見,所以才更顯得難得。
甜姐兒不知道韬哥兒與甯旭都商量了些什麽,她也不知道韬哥兒是爲什麽在笑,但她也能從韬哥兒的笑容之中看到他身上的改變。
因爲這感動,甜姐兒一手挽着韬哥兒的胳膊,一手挽着略哥兒的胳膊,“大哥,二哥,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想,反正我覺得現在這樣真好。”
雖然甜姐兒沒有說得那麽明白,但韬哥兒和略哥兒顯然都清楚她說的是什麽。
自從前段時間,他們的母親有了改變,父親也回來了,他們這個家,倒也越來越像是一個家了。
這樣……
是挺好的。
*
甜姐兒三人回來得晚,他們來到汀蘭院的時候,飯菜都已經上了桌,衛芙和姜珩也等了他們有一會兒了。
按說,辦喪事也是要有酒席的,但汝南侯府這喪事辦成了這樣,從頭到尾除了甯旭以及他院子裏的幾個人之外,都沒能看到汝南侯府其他人出現,想也知道不會有什麽酒席了。
衛芙雖然沒有去汝南侯府,但想想汝南侯夫人在甯旭這件事上的态度,多少也能猜出今天這場喪禮會是什麽樣子的,因而晚膳也是準備了韬哥兒三人的飯菜的。
“怎的這個時候才回來?”衛芙道。
然後又吩咐丫鬟們送了水上來,讓三人簡單的洗了洗,然後才正式開飯。
用完膳,丫鬟們收拾妥當退下了,甜姐兒才有機會與衛芙和姜珩說起白天在汝南侯府的見聞。
“父親,母親,今天在汝南侯府,我可算是長了見識了……”她将汝南侯府對于甯旭妻子之死的冷漠态度說了一遍,“……不是說死者爲大麽,這人都已經不在了,汝南侯府的人還能這般冷漠,真是讓人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衛芙笑了笑。
甜姐兒還小,并沒有什麽閱曆,會因爲今日的見聞而覺得意外,這也不奇怪,但衛芙卻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這世間事,看的角度不同,自然也就能得出不同的結論。
就比如甜姐兒,隻看到了汝南侯夫人對甯旭和他的妻子有多狠,但若是換一個角度來看,汝南侯夫人會這樣,其實也并不奇怪。
畢竟……
嫁進門不到半年就多了一個庶長子,從頭到尾都被夫君和婆母瞞在鼓裏,換了哪個正室夫人也是無法容忍的。
有這樣的因,也就不怪會有後面的果了。
當然,衛芙與汝南侯夫人以及甯旭都沒有打過交道,對這件事她也不評斷對錯,她隻知道,韬哥兒想要幫甯旭一把,這便足夠了。
“瞅瞅,咱們甜姐兒就是這般急公好義。”衛芙笑眯眯地道。
甜姐兒原本還有些義憤填膺,但聽了衛芙這樣一說,頓時就有些羞赧,又哪裏還能記得之前在說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