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的不滿,從前尚且還能因爲對方是皇後而死死壓在心裏,并不會大肆爆發出來,但這會兒,方皇後讓人傳達的旨意,卻是将長甯長公主所有的不滿都給勾了出來。
隻不過,就算是爆發了,但長甯長公主唯一能夠拿來壓制方皇後的,也就隻有莊太後而已。
聽到長樂長公主這般質問,那宮女輕輕一笑,道:“長公主大抵是不知道,皇後娘娘原本是向聖上讨了旨意,要奪了縣主的封号的,若不是太後娘娘在聖上那裏說情,縣主就不僅僅隻是禁足,并在汝南侯府大少夫人的靈前守足三日了……”
雖隻是宮女,但因爲是方皇後身邊的宮女,又領了方皇後的旨意,這名宮女說這些話的時候,可謂是底氣十足。
也正是如此,長甯長公主和福安縣主才會更加憤怒。
“不可能!”沒等長甯長公主出聲,福安縣主就先一步尖聲叫了出來,“禁足也就罷了,讓本縣主去給那個賤人守靈?這絕無可能!”
“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本縣主做的,是有人刻意陷害本縣主,皇後娘娘莫不是想這樣給本縣主扣個屎盆子,把這罪名坐實了不成?”
說到後來,福安縣主的聲音尖利得讓人都忍不住想要掩耳了。
而長甯長公主,原本隻是因爲知道方皇後的旨意而憤怒的,但聽了福安縣主的這話,卻也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件事最初發生時,就算福安縣主再怎麽說自己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長甯長公主都沒相信,隻以爲這是福安縣主想要逃避懲罰編出來的托辭。
但到了現在,福安縣主都仍堅持自己是清白的,甚至還失口說出了這種對方皇後不敬的話,長甯長公主就不得不思考起來,這件事,是不是真的還有其他人的手筆在裏面。
畢竟……
長甯長公主是知道的,福安縣主對于方皇後向來畏懼,若不是真的問心無愧,她又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麽,會不會真的就如福安所說的那樣,方皇後下這樣的旨意,就是想将這屎盆子牢牢的扣在了福安的頭上?
如果是這樣,那……
之前送桃子,以及給甯旭的妻子傳話,這些事,若不是福安的示意,又是出自于誰的吩咐?
也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長甯長公主便似福至心靈一般想了這麽多,而且還越想越覺得後怕。
如果,是方皇後做的,那這一切,是不是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可是,就算是想到了這裏,但長甯長公主左思右想,卻是根本就想不出一個辦法能夠破了此局。
而那名宮女,卻是容不得長甯長公主繼續想下去。
聽福安縣主話中如此攀咬到方皇後,那宮女的臉一沉,“縣主請慎言!縣主做過什麽,想來縣主自己再清楚不過,這次是娘娘的旨意,若是縣主的這些話傳到了聖上那裏,那指不定下一次就會傳來聖上的旨意了……”
話中的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
福安縣主隻恨不得将這宮女生生咬死。
她是長公主的女兒,也是太後嫡親的外孫女,生來便尊貴,又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偏偏,因爲那宮女話中的威脅,她還真的就不敢妄動了。
而一旁的長甯長公主,在想明白福安縣主之所以會有今天,到底是爲了什麽之後,卻是将心頭的那口氣生生的忍了下去,一把拽住福安縣主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福安會按照皇嫂的旨意做的。”長甯長公主道。
說這話的時候,長甯長公主緊咬着牙,那一個個的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母親!”福安縣主聞言不敢置信地看着長甯長公主。
長甯長公主死死掐着福安縣主的手臂,回過頭怒斥一聲:“你給我閉嘴!”
福安縣主咬着唇,卻是真的不敢再說什麽了。
到這時,長甯長公主才回過頭,重新看向那名宮女:“皇嫂說的對,福安也确實需要好好管教一番了,皇嫂今日這番好意,本宮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說的是感激的話,但要是她說話的時候不這樣咬牙切齒的,可能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不過,那名宮女倒也不介意長甯長公主這般表現,聞言笑着道:“長公主能理解皇後娘娘的一片苦心,皇後娘娘一定會很高興的,那,婢子這就回宮向皇後娘娘複命了。”
長甯長公主心裏恨得要死,偏偏還要擠出笑容來将人送出門去。
等到人走了,長甯長公主将服侍的人都揮退了。
福安縣主先前早就想說話的,隻不過被長甯長公主壓下了而已,這會兒隻剩下她與長甯長公主了,又哪裏還能忍耐得住。
“母親!”福安縣主聲音高高揚起,“我是冤枉的,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您怎麽就是不相信我呢?現在竟然還接下了這樣的旨意,讓我去給那個賤人守靈三日,之後再禁足半年?”
從小就被長甯長公主寵着,就算這幾日被長甯長公主禁足了,但這會兒她的語氣之中還是忍不住帶了些質問之意。
長甯長公主原是想訓斥的,但看着福安縣主這般,卻又隻覺得無力了。
“那要不然,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做?拒了這旨意?”長甯長公主冷聲道。
福安縣主一窒。
方才那宮女話中的威脅之意,她也是聽得再清楚不過的。
她雖然知道自己沒有做過那些事,但她也根本就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真的等來了聖上的旨意,說不得還真的會比給甯旭的亡妻守靈三日以及禁足半年要來得嚴重。
可是……
便是如此,福安縣主還是不甘。
對于甯旭的妻子,福安縣主恨都來不及了,就算甯旭的妻子不是因爲她而死,但對于她的死,福安縣主也隻有拍手稱快的,她又怎麽會樂意去守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