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也不知道王嬷嬷說了些什麽，長甯長公主猛然拔高音量說出了這樣兩個字，之後，雙目之中帶着些許的怒意掃了福安縣主一眼。
福安縣主原本正在吃着菜，被長甯長公主這樣一眼掃過來，心裏一虛，手上自然也跟着一松，原本已經夾起的菜也因此而落到了桌上。
長甯長公主見狀，對于王嬷嬷所說的話更是深信不疑了。
也正因爲相信了，長甯長公主才更加憤怒。
“澈兒，驸馬，我有些話要與福安說，你們先出去吧。”長甯長公主壓着憤怒這樣道。
李澈原本就已經吃完了飯，筷子都已經擱下了，聞言倒也無所謂，朝着長甯長公主行了個禮便也就退了出去。
但李俊，卻是看了看自己碗裏那尚未動兩口的飯菜，嘴唇輕輕動了動。
他這一遲疑，長甯長公主接着便是一個眼刀：“讓你出去，你是聽不懂嗎？”
李俊被垂下的衣袖遮擋着的雙手，不由得用力握了起來。
但他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笑着沖着長甯長公主點了點頭，道：“公主莫要動怒，我這就出去，你有話好好兒與福安說，可千萬不要氣傷了自己的身子……”
就跟一個任人如何發脾氣都不會生氣的老好人一般。
話說完，這才轉身離開了。
見着幾位主人都不再進食了，侍立一旁的丫鬟想要收拾桌上的碗盤，長甯長公主卻是氣不打一處來：“看不出來本公主有話要與縣主說嗎，都沒點兒眼色？”
一衆丫鬟聞言，哪裏還敢多呆，趕緊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唯恐動作慢了又會惹了長甯長公主的憤怒。
等到丫鬟們都退下了，屋裏也隻剩下王嬷嬷與自己母女二人，長甯長公主這才厲聲道：“福安，你老實交代，昨日的事之所以未成，到底是爲了什麽？”
福安縣主的心裏一突。
她是長甯長公主最爲疼愛的女兒，對于長甯長公主的脾性自然也是再了解不過的，一見長甯長公主此刻的表情，便也知曉長甯長公主此時定是非常憤怒的。
不過……
福安縣主在心裏将自己昨日的那些說辭仔細想了一遍，确認并沒有什麽不妥的，而且當時長甯長公主也确實是消了氣的，因而便也沒将長甯長公主此刻的憤怒與自己的事聯系到一起，隻以爲長甯長公主是因爲别的事生氣，自己隻是被遷怒了而已。
這些念頭在福安縣主的腦中閃過，她很快就想好了撒辭。
“母親，昨日女兒不是與您細細講過了嗎？雖然事情是沒有成，但女兒也是想着借這個好機會，讓鎮國公府的人倒……”
最後一個“黴”字還沒有說出口，福安縣主就因爲注意到了長甯長公主那雙蘊滿了憤怒的眼睛而戛然而止。
“母親，您……”
她想問，卻又有些不敢。
而長甯長公主，這時又哪裏能看不出來福安縣主是在心虛？
如果說，在此之前，她還對福安縣主抱着幾分希望，那麽到了現在，見着福安縣主的表現，長甯長公主就真的完全相信了王嬷嬷所說的話，對福安縣主也是真的失望了。
“蠢貨！”長甯長公主擡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福安縣主的臉上。
福安縣主對自己的一張臉向來看重，每日裏光是在臉上塗塗抹抹的就要花上不少的時間了，也确實将一張臉養得白白嫩嫩的，也正因爲又白又嫩，所以這時候被長甯長公主含怒之下打了這一巴掌，她的臉上頓時就多了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挨打的左臉也迅速變得紅腫起來。
“母親，您打我！”福安縣主一臉的不可置信。
别說福安縣主了，就是長甯長公主自己，在打了這一巴掌之後，也是有些後悔的。
長甯長公主對一雙兒女那是真的疼愛，在此之前，别說是打李澈和福安縣主了，就是說句重話也是沒有過的，這會兒看到福安縣主臉上的那個巴掌印，長甯長公主又哪裏能不心疼不後悔呢？
不過，想到王嬷嬷所說的話，以及如今這件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隻怕不僅是福安縣主，就是她這個長公主也成了所有人眼裏的笑話，長甯長公主的那點心疼與後悔，頓時就被壓了下去，怒意又重新湧現了出來。
“打的就是你這個蠢貨！”長甯長公主一臉的怒色，指着福安縣主，恨鐵不成鋼地道：“爲了安排昨日之事，我費了多大的勁兒你不會不知道，若是你早說不願，我是你母親，又豈會不考慮你自己的意願，難不成我還能壓着你去與五皇子圓房不成？就爲了那麽點見不得人的心思，竟然還敢糊弄着我去了大相國寺？”
福安縣主原本還想辯解的，但聽長甯長公主這樣說，她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爲……
長甯長公主所說的，本就是事實。
既然長甯長公主都已經知道了，那她現在辯解，又還有何用？
想到這裏，福安縣主緊緊咬着唇，一手捂着臉，卻是再不言語。
若是甯旭未曾婚配，那福安縣主當然會向長甯長公主說明實情，并求了長甯長公主讓她遂了心願，但甯旭早已成親，福安縣主當然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長甯長公主再怎麽疼她，也是絕不會允了她嫁給甯旭的。
更何況，甯旭的妻子，現在可還沒死呢！
福安縣主雖然對甯旭的心思還在，但她好歹也是聖上親封的縣主，禮義廉恥還是有那麽一些的，惦記着一個有婦之夫，隻想着等人的媳婦死了就去做繼室，這樣的話，福安縣主還是說不出口啊。
也正因爲這樣，她才沒有選擇向長甯長公主和盤托出，而是抱了那麽幾分希望巴巴的前往了大相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