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姣,則是粉面飛頰,羞得頭都擡不起來了。
也因爲孩子們這樣的歡快氣氛,先前因爲甜姐兒所說的那些話而帶來的沉重,一時之間倒是盡數被一掃而空了。
原本衛芙是計劃着,要在大相國寺裏呆上大半天的,中午吃過齋飯之後,下午到處逛逛再走的,但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一行人隻是吃了一頓素齋,然後很快就一起啓程回京。
之前受了驚吓,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但甜姐兒上了馬車之後還是緊緊倚着衛芙,片刻都不曾離開。
衛芙見狀,便也緊緊握了甜姐兒的手,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甜姐兒。
甜姐兒靠着衛芙的肩,輕輕蹭了蹭,然後才道:“母親,我錯了。”
聽她這樣一說,衛芙撫着她的背,道:“你錯在了哪裏?”
甜姐兒認起錯來,态度倒也是極好的,老老實實地道:“您早就與我說過的,君子不立危牆,但凡是覺得有危險,都應該早早遠離了才是,可我卻被福安縣主的小伎倆給拖住了,要是我那時候早早就離開,或者一開始覺得不對勁,就不應該出現在福安縣主的眼前,自然也就不會有後面的這些事了,還差點把瑩姐兒和程雁姐姐也牽扯到這件事之中……”
最後甚至還連累到了韬哥兒他們。
這樣一說,甜姐兒就更覺得愧疚了。
衛芙見着甜姐兒面上的愧疚,心頭也是一軟,她輕輕撫着甜姐兒的發絲,輕歎一口氣,道:“甜姐兒,這次就是個極好的教訓,好在這次大家都沒有什麽大礙,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那可是後悔都來不及了,以後凡行事之前,都要先仔細想上一想,不要等到事後再來後悔,知道了嗎?”
甜姐兒用力點頭。
有過這次的驚險,她日後定不會再像今日這般莽撞了。
衛芙見狀,便也不再說她什麽了,畢竟甜姐兒今天也是受足了驚吓的。
馬車繼續在前行,馬車裏,母女倆靜靜倚在一起,氣氛格外的溫馨靜谧。
過了一會兒,甜姐兒才有些好奇地道:“母親,這次的事……福安縣主這般算計我,您打算如何還擊?”
甜姐兒隻能想到福安縣主這是在算計她,卻根本就想不到,福安縣主的算計裏,還有那更深層的惡意。
不過,就算是這樣,甜姐兒也不認爲衛芙會就這樣任由自己受了委屈去。
如今的甜姐兒,對于衛芙,那可是信心滿滿,她今日受了委屈,還差點有了危險,母親是一定不會坐視的!
這般想着,甜姐兒拿自己的臉在衛芙的肩頭蹭了蹭,面上是十足的依戀,心裏也是無比的滿足。
衛芙見着甜姐兒如此,隻覺得一顆心都軟化了下來。
她柔聲道:“這件事自然還沒有完,等會兒咱們回府會經過長甯長公主的公主府,到時候你就直接找上門去理論一番,也不用添油加醋,直接将今日福安縣主想對你做的事說出來便可,動靜鬧得大一些便好……”
甜姐兒有些不解,“可是……母親,不管是福安縣主還是長甯長公主,那可都不是講理之人,就算福安縣主真的想要算計我,可我畢竟是無事,而且在公主府的地盤上,她們還能還我一個公道不成?”
衛芙笑着拍拍甜姐兒的手:“你呀,按着母親說的做便是了。”
甜姐兒于是也不再多問了。
她知道,既然衛芙這樣說了,那就一定有她的用意,她猜不出來沒有關系,隻要照着母親說的去做就行了。
衛芙見狀,微笑着将甜姐兒攬進自己的懷裏。
她讓甜姐兒去公主府理論,還要将動靜鬧得大一些,爲的可不是真的從長甯長公主和福安縣主那裏得到什麽公道。
像長甯長公主和福安縣主母女這樣的人,無理尚且能欺人三分,又如何可能因爲甜姐兒上門理論就真的認錯呢?
隻怕,這母女二人隻會覺得甜姐兒這是沒有證據,就算是鬧也鬧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在甜姐兒的面前反而會更加的有恃無恐。
衛芙之所以讓甜姐兒去理論,隻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
而那個旁人……
别人如何,衛芙不清楚,但方皇後,在察覺到今日五皇子在大相國寺中醉酒一事有些不對勁之後,再知道甜姐兒去了公主府理論,以及甜姐兒所說的那些話之後,自然也就會往深處去查。
方皇後能夠牢牢把住後宮這麽多年,就算是深受聖上敬重的莊太後也沒能在她的手裏占到什麽便宜,由此便可以看出來,在那溫和的表面之下,方皇後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樣的人……
在知道自己的兒子差一點就被人算計了去,她會如何做?
衛芙很期待。
馬車一路進了京城,最先到了靖安伯府,衛芙與秦氏幾人道了别之後,這才繼續前行,随後又在程府門口處與程家衆人揮别。
再然後,又行了一會兒,才到了長甯長公主的公主府。
長甯長公主受寵,她又是個喜歡張揚的,所以她的公主府比起其他幾位長公主的公主府,隻看門面那也要力壓旁人好幾分了。
這時候,公主府的門口還站了八名身形高大的護衛守着,但凡有人稍稍往公主府靠近了些,這八人便瞪起那銅鈴般的眼睛,便是吓,也要将人吓得夠嗆了。
要知道,公主府的地段,那已經是京城内城的中心之處了,離着皇城根兒也沒多遠,能在這裏往來的人,就算不是各府的家眷,那也是各府的下人,這要是換了别的人家,又哪裏能這般兇神惡煞的,那不是平白得罪了人嗎?
也就隻有張揚如長甯長公主,才會這般完全不在乎得不得罪人這種事了。
大概,在長甯長公主的心裏,她的母親是太後,她的兄長是皇帝,她又受寵,所以她便有了這樣肆意的資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