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氏的心裏,盧氏是确确實實的救了程雁一條命的。
所以,這些年來,孫氏也确實是做到了待程姣視如己出。
“弟妹之所以會選擇自盡,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所以在小盧氏進門的時候,我壓着她向着弟妹的牌位執了妾禮,可是……”
可是,就算是這樣,對盧氏而言,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了。
當初孫氏将程姣接到身邊來撫養,這件事是得了程廉的首肯的,程家所有人都是見證人,甚至程廉還當着所有人的面說過,程姣以後的一應大小事務,都由孫氏來操持。
所以,孫氏原本以爲,這樣一來小盧氏就不能将手伸到程姣這裏來了,隻要她好好的教導程姣,将來再替程姣尋一門好親事,也就能完成盧氏當年的托付了。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小盧氏如今不僅想要插手程姣的婚事,而且還想這樣将程姣推到火坑裏去。
孫氏說到這裏,恨聲道:“在程府裏,我倒是能夠護着姣姣,不至于讓她着了小盧氏的道,但那小盧氏慣是個陰險狡詐的,就算在程府裏沒事,但姣姣總不能一直呆在程府裏,百密尚且還有一疏,若是哪一日一個疏忽,叫那小盧氏得了逞,誰知道姣姣會怎麽樣?”
程家确實是清貴之首,但如今的程家并未出一位閣臣,說起來也隻是名聲好聽而已,要不然,小盧氏這個已經沒落的世族之女,當初也不敢這樣算計程廉了。
小盧氏尚且敢算計程廉,對程姣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她隻怕就更沒有了顧忌。
所以,孫氏才想到了,替程姣尋一個讓小盧氏不敢伸手出來的靠山。
說到這裏,孫氏略帶着歉意地看向周氏,極爲誠懇地道:“靖安伯夫人,請你相信,我之所以主動向你提出想要結這個兒女親家,并不僅僅隻是看中了靖安伯府後面的鎮國公府,也是因爲确實相中了貴府世子的人品……”
衛家雖然是伯府,衛南也是伯府世子,但靖安伯府的沒落是長了眼睛的人也都能看得到的,而程姣的父親是知州,她更是程家的嫡女,從出身上來看,程姣與衛南倒也是配得上的。
孫氏之所以會注意到衛南,還是因爲她的次子。
孫氏的嫡次子程許與衛南的年紀相當,而且兩人還在同一間書院進學,孫氏從前時不時的就能從程許的口中聽到他對衛南的稱贊。
在程許的口中,衛南知道自己肩負的責任,所以讀書習武都極爲努力,在書院那麽多的學生之中,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最開始時,沒有小盧氏的這一出,孫氏并沒有着急于程姣的婚事,自然不會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再則,那時候衛芙還沒有醒過來,靖安伯府與鎮國公府的關系可是極爲不好,靖安伯府又沒落成那樣,就算孫氏考慮程姣的婚事,也是定然不會往衛南的身上想的。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雖然不知爲何,但如今鎮國公夫人與靖安伯府的衆人關系極爲親厚,可以預想的是,衛南将來定是可以得到鎮國公府的提攜的,如此一來,衛南将來的路必定會好走許多,靖安伯府的沒落,也隻會是一時之間的,并不會在往後的許多年裏都成爲常态。
最重要的是,有鎮國公在那裏鎮着,程姣若是與衛南定下了親事,小盧氏就算再怎麽因爲先前的毒計未能得逞而惱怒,也是決計不敢再輕易伸手的。
這些,就是孫氏所有的算計了。
孫氏朝着周氏施了一禮,道:“我也知道,這般算計是我不對,但兩家兒女本就合适,我也就難免的有了些私心,想讓姣姣從此徹底擺脫她那個狠毒的繼母,若是有得罪之處,還望靖安伯夫人原諒則個……”
周氏卻是側身讓開了孫氏的這一禮。
聽完孫氏的解釋,周氏心裏其實已經不那麽氣了。
雖然孫氏的動機不純,但她并沒有将衛南當作一個工具,而是确實看中了衛南,隻這一點,就足夠讓周氏消氣了。
畢竟,周氏其實也并不反感孫氏爲了程姣苦心謀劃,她之前氣的,隻是孫氏明明是想要定下兩個小兒女的婚事,卻并沒有将衛南放在眼裏而已。
“那……”不那麽生氣之後,周氏的語氣也變得緩和了下來,“程夫人,其實你完全可以不将你的這些想法說出來的。”
她若是不說,他們這些人必定不會知道。
孫氏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一來,我不想将夫人你瞞在鼓裏,二來嘛,若是我不來這一趟,夫人也能從鎮國公夫人那裏打聽到程家的這些事,如此一來,這樁婚事到底能不能成,都還是兩說。”
周氏想了想,倒也确是如此。
之前孫氏還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猶豫要不要給衛南定下這樣一樁婚事了。
孫氏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了,當然也不會再有任何的隐瞞,又道:“那時我就想着,小盧氏嫁進程家又本身就有着蹊跷,夫人與鎮國公夫人關系親厚,許是會托了鎮國公夫人來打探此事……”
這樣一來,她趕在衛芙和姜珩來的時候登門,既可以将這件事情解釋清楚,也可以見着衛芙和姜珩的面了。
孫氏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說得這般清楚分明,就是爲了讓周氏和衛芙看到她的坦誠。
她雖然确實心存算計,但她這樣的算計來得明明白白的,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厭惡,反而還能讓人看到她對程姣的擔心與疼愛。
由此,也就可以看得出來,孫氏确實是極希望結這門親事的。
将話說完,孫氏沉默下來,隻看着周氏和衛芙。
周氏卻是看向了衛芙。
衛芙笑了笑,道:“大嫂,你隻需要考慮南哥兒與程家三姑娘合不合适就行了。”
得了衛芙這句話,周氏的心頭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