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年程家也隻能娶到範陽盧氏的旁枝女,就算盧家真的考慮到程家三姑娘年紀太小沒有人照料,頂多也就同樣嫁個旁枝女,甚至是旁枝的庶女過來做填房,又怎麽會反倒将盧家嫡枝的嫡女嫁過來呢?
再聯想到盧氏去了範陽給父親賀壽,回來就很快病重而亡,要說這中間沒有點什麽事,自然是沒人相信的。
而在娶了繼室之後沒多久,一直在京中的程家二老爺,就謀了通州知州的缺,外放離京了,那位據說是爲了嫁過來照顧程家三姑娘的小盧氏,卻是将程家三姑娘托付給了程家大夫人照顧,自己則随着程家二老爺去了任上,并且在兩年之後就生下了幼子。
如此一來,程家三姑娘自然就更不會被她這位繼母也是姨母放在心上了。
所以,這些年來,程家三姑娘一直長在程家大夫人膝下,也隻有在每隔幾年程家二老爺回京述職的時候才能見着父親一面。
不過,就如姜珩和三個孩子一樣,即使是親父子、父女,長時間不見面,又沒有過相處,那也不可能有多少感情,更何況程家二老爺現在已經有了嬌妻愛子,與程家三姑娘自然更是生疏了。
說起來,程家三姑娘唯一幸運的就是,她長在了程家大夫人孫氏的跟前,而孫氏又确實是個厚道人,雖然程家三姑娘并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卻也願意好好待她,并且替她打算。
而衛芙之所以會知道程家的這些事,那就是因爲程家這些事本就是許多人都知道的,都不用怎麽費心去打聽。
這樣的話……
想來,周氏也不會不知道。
衛芙于是看向周氏,道:“大嫂,程家二房的情況……”
周氏果然是知道的。
她道:“小姑,你放心,這些我都知道,當初程家二老爺的元配夫人死得離奇,如今那位繼室又嫁得太快,京城誰人不知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不過程家二老爺和二夫人如何,卻是與這位三姑娘無關的。”
周氏說着這些話,卻是想起了自己嫁進靖安伯府後,這些年來所承受的偏見。
因爲衛明遠的荒唐,便連她這個兒媳婦也都跟着被人拿了異樣的目光相看,這些年來周氏在京中官眷之間舉步維艱,甚至是衛南和衛北的婚事這般不順,也不過是因爲旁人的偏見而已。
也正因爲自己承受了這樣的偏見,在聽程家大夫人孫氏提起程家三姑娘時,周氏才沒有因爲程家二房的那些往事而輕易的給她下定論。
不過,雖然并未因爲程家二房的事而覺得程家三姑娘也是個不好的,但對于程家三姑娘這個人,周氏到底還是不了解,所以她今日才會來鎮國公府尋衛芙。
“小姑,我今日也是有事相求,雖然程家大夫人爲人處事都極有章法,也确實是個厚道人,但程家三姑娘如何,我這心裏卻也是沒個底,要是小姑你這邊得空,可否幫我打聽一下程家三姑娘的情況,隻要這姑娘是個知書達理的,那我也就放心了。”周氏道。
周氏再清楚不過,她雖然是個伯夫人,但靖安伯府如今這般沒落,還有個一直到老都不見消停的衛明遠在,衛南和衛北想要往高處說媳婦,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周氏也并沒有什麽拿兒子去攀附權貴的想法,更沒有一定要讓兒子娶個高門貴女意思。
如若不然,她身爲衛芙這個鎮國公夫人的大嫂,又有甜姐兒這個外甥女,隻怕換了個人都該打上甜姐兒的主意了。
在周氏看來,隻要未來的兒媳婦是個知書達理,能好好與兒子一起過日子,又能撐得住外人的眼光的人,這也就足夠了。
衛芙聞言,自然是沒有不應的,她點了點頭,道:“大嫂,這件事你就放心吧。”
說着話,衛芙當着周氏的面就吩咐了人請了劉總管來,又将這件事交代給了劉總管去辦。
等到劉總管離開,衛芙才道:“大嫂,劉總管辦事再是妥帖不過,這件事想來用不了幾日就會有個結果的,正好過幾日我想帶着孩子們一起去看望母親,到時候咱們再細說此事。”
周氏這才放心了,她笑着點頭:“母親知道你和韬哥兒他們去看她,一定會很高興的,這段時間鎮國公府發生這麽多事,母親雖然并未離府一步,卻也是都知道的,要不是知道你們這段時間忙,不想給你和妹夫添亂,母親隻怕早就過來探望了。”
衛芙想到秦氏,眼中也流露出暖色來:“勞母親煩心了。”
周氏道明了此行的目的,也得到了衛芙的準話,與衛芙又寒暄了一陣,便起身告辭了。
“過幾日小姑與孩子們早些過來,瑩姐兒這段時間可也一直念叨着甜姐兒呢,知道你們要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周氏道。
衛芙笑着點頭,然後将周氏送到了二門上。
回了汀蘭院,衛芙都才剛剛坐下呢,甜姐兒就已經到了。
先前想着衛芙與周氏定是有正事要談,甜姐兒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不過,她對于周氏的來意也是有些好奇的,因而周氏前腳才一走,她後腳就來了衛芙這裏。
“母親,舅母這次過來是有何事?”甜姐兒摟着衛芙的胳膊,好奇地問。
衛芙伸手在甜姐兒的鼻尖上點了點,“你這丫頭,年紀不大,怎的好奇心這般重,你舅母就不興是爲了尋母親說說閑話,一定是有什麽事嗎?”
甜姐兒可是不信:“母親,舅母的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嗎,要不是有要事,她一定不會來得這般突然,肯定早早的就提前遞了帖子。”
衛芙失笑。
想到在自己犯了那魂離之症的這十幾年來,周氏一直關心着幾個孩子,她心裏更加決定要好好的将程家三姑娘的事給打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