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的占地面積極大,一家人從内宅這樣走出來,也花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而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因爲門口的那群看着就不像是能與鎮國公府産生交集的人,鎮國公府的大門外已經聚集了許多或是看熱鬧,或是看笑話的人了。
鎮國公府這段時間以來那可謂是風光無限,羨慕的人很多,暗暗嫉妒又不敢說出來的更是不少,得罪過的人更是多,這不,一見着鎮國公府明顯又是要發生什麽事兒了,可不就圍了這麽一大圈的人麽?
要知道,住在鎮國公府附近的,那可都是京城有名有姓的權貴之家,能讓這麽多人在這個時候聚在一起,隻爲了看鎮國公府的熱鬧,由此可見鎮國公府的吸引力了。
而在所有看熱鬧的人之中,站在那個圈最裏側,正拄着拐杖面露冷笑的,可不就是申睿麽?
申睿在上次與略哥兒等人的沖突之中,不僅被打斷了一條腿,後來還被逼無奈之下不得不到鎮國公府來向略哥兒負荊請罪,那可真是将裏子面子都給丢完了,就算申睿并不是個要臉的人,這段時間也都沒臉離府,正好他的腿還傷着呢,正好就趁着這段時間呆在申國公府裏養傷了。
這不,一聽說鎮國公府有熱鬧可以看,在申國公府裏呆得都快長毛了的申睿,這才逼着身邊的護衛将他帶了出來。
看着擠在鎮國公府門外,那個穿着打扮都寒酸得不行,偏偏還口口聲聲說着自家未來兒媳就是鎮國公府的小姐的婦人,申睿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
鬧吧,鬧吧,最好鬧得鎮國公府的人跟他一樣躲在府裏沒臉見人才好呢!
不過……
下一刻,申睿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因爲他看到,國公府的側門打開,姜珩和衛芙走了出來,在他們的身後,則是韬哥兒三兄妹。
申睿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寒噤。
對姜珩,他是真的怕。
上次姜珩的那一箭雖然沒有射在申睿的身上,卻無疑是射在了他的心上,讓他在那之後做了好幾天的惡夢,在夢裏不知道多少次的被姜珩一箭給射了個透心涼。
甚至,便是衛芙,申睿也是怕的。
到現在他都還記得,那時候衛芙趕到時,面上那冷若冰霜的神色,以及看他時那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塊的殺氣。
所以,趁着衛芙和姜珩還沒有發現他,申睿趕緊拄着拐杖往人群裏退了一些,直到被人群包圍着,他才總算是松了口氣,感覺到了幾分安全感。
衛芙和姜珩當然沒有那個閑功夫來注意申睿。
兩人甚至都沒有管圍在鎮國公府外看熱鬧的人群,目光直接就落到了被圍在中間的那一群人,以及一直到這時都還在不斷嚷嚷着要讓未來兒媳婦出來見她的婦人。
這婦人……
應當便是張生的寡母于氏了。
因爲甜姐兒,衛芙醒來之初就對張生的情況詳細了解過。
張生年少喪父,是他的寡母于氏靠着在族裏撒潑耍賴才好歹讓他可以一直讀書,要是張生确實有讀書的天賦,那張氏族裏也不是不能供着他讀書,偏偏張生這個人雖然年幼時讀書還有幾分出色,但正應了那“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話,這人年紀越大,那份靈性倒是越發的見不着了,等到如今這十七八歲上,更是真正的泯然衆人了。
也正因爲如此,張氏族裏的一衆人都決定了,便是于氏再如何撒潑,他們也不會再繼續支持張生讀書了。
畢竟,供養一個讀書人,那是真的花費頗多,既然張生不可能在科舉之路上走出頭,那他們還不如将這些銀子花在更有回報的人身上呢,爲何要在張生的身上白花銀子?
這樣的情況,張生與于氏,都是再清楚不過的。
也正因爲這樣,在發現了有甜姐兒這麽一個天真又好哄騙的大家千金,張生才會毫不猶豫的就決定要将甜姐兒牢牢抓在手裏,并靠着甜姐兒實現翻身的願望。
不僅是張生,便是于氏,也是有着同樣的盤算的。
甚至,張生哄騙甜姐兒的那些伎倆,有相當一部分還是出自于氏之口。
不得不說,這母子倆,倒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
而也确實就如他們所料的,甜姐兒那樣單純的大家小姐,在張生的房間哄騙之下,沒用多久也真的就即将踏進他們精心編織而成的那張網裏。
誰能想到,就在這母子倆覺得,他們即将登上鎮國公府的這艘大船,從此以後一步登天平步青雲的時候,在他們眼裏隻是一般菜的甜姐兒,會突然之間就變了臉,再不理會張生了呢?
上次被甜姐兒拒絕了之後,張生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此前他自信能夠牢牢的掌控甜姐兒,憑的無非也就是甜姐兒對他的死心塌地,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甜姐兒自己樂意,現在甜姐兒不樂意了,張生又如何能強迫于她?
他甚至連甜姐兒的面都見不着,更不用說其他了。
張生回去将這件事與于氏一說,于氏同樣不甘心。
可是……
他們比之鎮國公府,連皓月下的螢火都算不上,便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是以,前面這段時間,張生很是失魂落魄了一番。
他想不明白,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甜姐兒也沒有任何要脫離掌控的迹象,爲什麽突然之間,這一切就都變了,他的美夢也變得支離破碎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長樂長公主的人找到了張生和于氏。
對于姜珩來說,長樂長公主算不得什麽,甚至他可以說長樂長公主要人沒人,要腦子沒腦子,但是在張生和于氏的眼裏,這突然找上他們的,卻絕對是一位他們以前怎麽也接觸不到的貴人。
而這位貴人,之所以找上他們,卻是想支持他們将甜姐兒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