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芙看着姜珩。
他說這番話時,既不像平時在外人眼中的冷漠,也沒有在聖上面前的謙卑,那微揚的眉宇間盡是傲然,這讓他看起來甚至是有些桀骜的。
這是姜珩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現過的一面。
雖然衛芙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姜珩,但她心裏其實并沒有多少意外。
畢竟……
姜珩是征戰了二十年的人,若他真的隻是一個忠耿之人,隻怕他也不可能平安到如今了。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姜珩。
衛芙想。
而現在,這個真正的姜珩,隻有她一個人能看到。
因爲有着這樣的想法,衛芙的心裏突然之間就湧出了一股讓她有些情難自禁的情潮來,促使她一時沒忍住,兩手抱着姜珩的臉就印上了自己的唇。
等到做完這一切,衛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在雙頰變得通紅的同時,她頭朝着後面微微一仰,就想離着姜珩遠一點。
隻不過……
姜珩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衛芙這般主動,獵物好不容易主動送上門了,他又如何容得了衛芙退卻呢?
所以,趕在衛芙退開之前,姜珩就眼明手快的按住了衛芙的後腦勺,然後再一用力,衛芙的臉就被迫朝着姜珩這邊逼近,最後,在姜珩的精準控制之下,她的一雙紅唇也準确的落在了姜珩的唇上。
一個吻結束之後,姜珩才總算是松開了手上的力道。
衛芙順勢坐到了離着姜珩至少有一臂遠的地方,還狠狠瞪了姜珩一眼。
不用看她也能知道,她現在的模樣必定是十分狼狽,先是用手捂着臉頰,等到面上的溫度退下一些,她這才伸手整了整頭發和衣物。
要是等會兒以這樣的模樣下了馬車,隻怕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他們在馬車上做了什麽了。
被衛芙這樣瞪着,姜珩卻是心情極好的樣子,他往後面靠了靠,以着這樣懶洋洋的姿态看着衛芙,“夫人,你這也太迫不及待了些,這般熱情,叫爲夫實在是難以消受呀啊,若是夫人實在是急,那咱們也可以……”
話還沒說完,衛芙就從旁邊小幾上的攢盒裏抓了幾粒瓜子朝着姜珩的臉上扔了過去。
“你閉嘴!”衛芙惡狠狠地道。
姜珩于是低低地笑出聲來,低沉的笑聲在這空間不算大的馬車裏響起,讓衛芙想要聽不到都不行,而越是聽着這笑聲,她也就越覺得惱怒。
然後,到底還是忍不住又道:“誰急了?”
姜珩笑得更大聲了。
被他這樣取笑,衛芙又是羞又是氣的,幹脆就将臉撇到一邊,再不看這人。
見此,姜珩這才斂了笑聲,往衛芙那邊坐了些,沒等衛芙挪地方,長臂一伸,就将衛芙圈在了自己的懷裏。
“好好好,夫人,是爲夫說錯了,你不急,是我急了才是……”
話說到這裏,姜珩又忍不住發笑。
衛芙見狀,暗暗冷哼一聲,然後伸出手,隔着夏日那單薄的衣衫,準确的找到了姜珩腰間的軟肉,揪住,再狠狠一扭……
“嘶……”
姜珩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便是他習武三十多年,但也不能将這裏的皮肉練得刀槍不入啊,被衛芙這樣一扭,那是真的疼。
見衛芙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姜珩一邊抽抽着,一邊用着無辜的語氣道:“夫人,好痛!”
那語氣,聽着倒像是在向衛芙撒嬌一般。
衛芙冷笑一聲,“痛嗎?要不然你再繼續笑,說不定笑一笑你就能忘了痛了呢?”
姜珩連連告饒:“夫人,是我錯了,我再也不這樣取笑你了……”
“哼哼!”衛芙頗有些傲慢的哼了兩聲。
但到底,手上的力道還是放松了下來。
然後,衛芙想要将手收回去,卻又被姜珩按住了。
她以爲姜珩還想作怪,瞪了他一眼,作勢又要再擰他一回,而姜珩,卻是按着衛芙的手在他的痛處輕輕揉了幾下,“夫人,我腰間肯定都已經是一片青紫了……”
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衛芙睨了他一眼,并沒有因爲他的裝可憐就有所動容。
就沖着他這麽厚的臉皮,想來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肯定也都很厚,又哪裏能這麽容易的就被她給擰出淤青來了?
她可不上他的當!
沒有理會姜珩裝可憐,衛芙瞪着他:“這是在外面呢,正經點,說正事。”
聽她這樣一說,姜珩眼中一亮:“那……意思就是,回去府裏,咱們就可以不正經了?”
衛芙兩眼一瞪。
姜珩沒等她再說什麽,就像是自己什麽話也沒說過一般,将這已經偏了不知道多少條街的話題拉了回來。
“夫人,你不用擔心,當今聖上雖然也多疑,卻也不會因爲多疑就做出鳥盡弓藏之事,而且……”說到這裏,姜珩微微一頓,“從我踏上戰場到現在,已經整整二十年,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有一腔孤勇就走上戰場的少年了……”
若隻是姜珩自己,他也許可以無懼生死。
但打從他娶到了心儀的女子,他們又有兒女開始,他的心裏就已然多了牽挂,也正因爲如此,他與祖上那些對景朝、對天子忠心耿耿的姜家人不一樣,他并不會将自己以及妻兒的安危都寄托在帝王的身上,而是早早的就對此作了安排。
若是景文帝與他繼續保持這樣的君臣關系,那姜珩自然也不會做什麽謀逆之事,但若是景文帝出于對他的猜忌就想過河拆橋,那麽,景文帝也一定會知道,他是挑了一塊怎樣難啃的骨頭。
衛芙自然再輕易不過的就從姜珩的話裏聽出了他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因而一雙美眸越瞠越圓。
不過……
雖然心裏有些震驚,但同時,衛芙又覺得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