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姐兒這時候拍着手道:“這樣就好了,大哥二哥還有我,就都有事可做了。”
韬哥兒和略哥兒跟着姜珩學兵法習武,而甜姐兒則跟着衛芙學着掌家理事,可不就是大家都有事做了麽?
姜珩聽到這裏,眉眼亦不由得柔和起來。
男主外,女主内,夫君育兒,妻子教女,這本是每一個普通家庭的常态,而現在,他們一家,也總算是有了這樣的常态。
這本就是姜珩多年以來所期待的。
用完膳,幾個孩子就各自回了院子裏去。
孩子們才剛離開了一會兒,映雪就在外禀報:“夫人,國公爺,劉總管來了。”
劉總管?
衛芙揚了揚眉。
她也沒有叫劉總管過來呀,那麽,是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需要劉嚴過來禀報,還是,是姜珩将人叫來的?
衛芙于是看向了姜珩。
姜珩輕咳了一聲,道:“是我叫劉嚴過來的。”
衛芙聞言點了點頭,這才道:“請劉總管進來吧。”
映雪依言下去,不一會兒就将劉總管領到了正廳。
事實上,來的可不隻劉總管一人。
而是……
很多人。
衛芙看着劉總管,柳眉微揚:“這是怎麽回事?”
說着話,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劉總管的身上,然後又稍稍擡頭,越過大開的房門,看向了院中正候在那裏的許多護衛,以及,那些護衛手裏拿着的許多包裹。
那些包裹……
明顯就是行李。
能被劉總管和衆多的護衛送到這汀蘭院裏來的行李,除了是姜珩的,還能是誰的?
衛芙于是又看向了姜珩。
姜珩看着有些尴尬。
劉總管向來都是一個極爲善解人意的好下屬,因而這時見着姜珩這尴尬的模樣,立即就應聲道:“回夫人,事情是這樣的,國公爺先前住的那個院子,因爲長時間的沒住人,所以有些年久失修,那屋頂都有些漏水了,這不是看天色這兩日便會下雨麽,屬下想着,總不好叫國公爺淋了雨,這才讓了人将國公爺的行李都送到夫人這裏來……”
話說完,劉總管再誠懇不過地看着衛芙。
就好像,他這番話是真的,而不是他臨時瞎編的一樣。
劉總管也知道自己瞎編的這個理由有些立不住腳,畢竟國公府的院子雖然大部分都無人居住,但每年總會修葺一次,而上一次修葺,可就在不久之前呢。
可是!
誰讓國公爺事先也不給他提個醒兒呀!
接到姜珩這樣的吩咐,劉總管原本心中還覺得高興呢,國公爺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夫人都松了口讓國公爺搬到汀蘭院來住了,那說不定,趁着國公爺和夫人都還算春秋鼎盛,府裏還能添個哥兒或者姐兒呢!
哪裏能想到,國公府壓根兒就沒有征得夫人的同意呢?
劉總管隐晦的往姜珩那裏看了一眼,目光中不無埋怨,又有些同情。
他敢說,數遍滿京城,他家國公爺一定是最懼内的人,沒有之一!
衛芙看了劉總管一眼。
就在劉總管以爲,她會揭穿他的時候,卻聽衛芙道:“既然是這樣的話,也确實不好叫國公爺淋了雨,那……讓人将國公爺的行李都搬進來吧。”
一時之間,姜珩和劉總管都有些意外。
愣了一會兒,劉總管這才連連點頭,道:“哦,好,好的,屬下這就讓人将行李搬進來。”
看他那模樣,估計是以爲自己在做夢。
姜珩與劉總管的反應差不了多少,他看向衛芙,正準備說些什麽,但劉總管已經指揮着護衛們将他的行李搬了進來,屋裏頓時就變得亂糟糟的,自然也就不是什麽說話的好時機了。
等到護衛們将行李搬進來,劉總管和護衛們退下,映雪和映岚又帶着丫鬟們将行李都歸置好退下之後,屋裏才總算是隻剩下了夫妻二人。
姜珩上前兩步,一把将衛芙抱起來轉了一個圈,惹來衛芙一聲驚呼。
“哎呀,你幹什麽,快放下我!”衛芙輕拍着姜珩的肩。
姜珩這才将衛芙放了下來。
然後,他将衛芙摟在懷裏。
“媳婦兒,你真好。”他道。
平時姜珩都喚衛芙爲“夫人”,像“媳婦兒”這樣接地氣的稱呼,衛芙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都不由得有些樂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他有多高興了。
衛芙心中一軟。
她其實……
也隻是同意了他将行李搬進汀蘭院裏來而已。
沒有哪家的女主人能夠将自己的夫君趕到别處居住,在絕大多數人的眼裏,這國公府是姜珩的國公府,國公府裏的一切,自然也都該由姜珩來作主。
自從知道了當年之事,以及這十幾年的情形之後,衛芙其實很清楚,她能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打了姜珩而無事,她能将姜珩拒之門外,隻不過是因爲姜珩的縱容而已。
衛芙其實也仔細想過,姜珩所說的,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但因爲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而且這件事也确實沒有在她的心裏留下太深的印象,因而始終想不起來她當初到底對姜珩說過什麽,讓姜珩記了這麽久。
但……
她不得不承認,對于姜珩這樣的縱容,對他這十幾年來的堅持與等候,她其實并不是不動容的。
身爲女子,何人又不想擁有一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呢?
衛芙年少時,也是憧憬過有這樣一個人的。
她不知道姜珩未來會不會變,但至少現在,姜珩的所有表現,都是符合她年少時的所有憧憬的。
當這樣一個人真的出現在她的身邊,還是她的夫君,而且她對他也并非無情時,她還有什麽理由一直将他遠遠推開呢?
畢竟……
這十幾年,對于衛芙來說,也許隻是閉眼睜眼的短短一瞬,但對于姜珩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十五年,半點都不曾打過折扣。
他能有這十五年的堅守,那麽,衛芙自然也就可以期待,他還會有另外一個十五年,或者是幾個十五年可以有着同樣的堅守。
哪怕隻是爲着有這樣的可能,她又爲什麽不能對他敞開心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