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姜珩看着衛芙那一直向上揚起的唇,輕輕搖了搖頭:“這麽點事就高興成這樣?”
衛芙輕輕“哼”了一聲:“你不懂!”
韬哥兒當初因爲“衛芙”而受到了那樣的傷害,甚至還因此而性情大變,對韬哥兒來說,能夠說出這樣一句感謝,這就有着極爲重要的意義了,可不是姜珩所說的“這麽點事”。
姜珩其實是懂的。
不過,看着衛芙那開心得似乎随時要飛舞起來的模樣,他到底還是不想破壞了衛芙的好心情,因此也沒有與她争辯,隻是在一旁靜靜看着衛芙的歡顔。
兩人一路回了汀蘭院。
最開始時衛芙還沒回過神來,但當姜珩跟在她的身後進了正房,她這才猛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你怎麽跟到這裏來了?”
姜珩很無辜地道:“夫人,這裏如今不是被當作了鎮國公府的主院嗎,我不在這裏又要去哪裏?”
衛芙瞪了姜珩一眼。
他明知道她說的是什麽!
這段時間以來,姜珩一直都老老實實的住在了隔壁的院子,算是與衛芙比鄰而居,衛芙還以爲今天也會是一樣,哪裏能想到這人不聲不響的就跟了進來,全然沒有半點要回隔壁院子的意思?
原本衛芙回到院子,丫鬟們都準備服侍着她梳洗呢,畢竟這會兒的天色可也不早了,但見着姜珩在這裏,又聽到夫妻二人這番對話,映雪和映岚連忙領着一衆丫鬟自覺的退下。
也就幾句話的功夫,這房裏就隻剩下了衛芙和姜珩兩人。
姜珩對于丫鬟們的知趣那是相當滿意的。
他長腿一邁,三兩步便逼到了衛芙的近前,“夫人,你看看我都已經這麽可憐了,難道你還要一直這樣晾着我嗎?”
說話的同時,姜珩兩手一摟,就将衛芙整個人都摟進了懷裏。
然後,雙手漸漸用力,最終找到一個能夠既緊緊擁着衛芙,又不至于讓衛芙覺得難受的力道,姿勢便也就此定格。
“夫人,不要跟我鬧了,好不好?”姜珩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再專注不過地看着衛芙,叫衛芙都能在他的眼裏看到自己那清晰的影子,再加上兩人之間這樣的姿勢,很容易就給人一種他眼裏隻有自己的錯覺。
也許……
也不是錯覺。
不過,衛芙并沒有因爲姜珩這樣的語氣而有所動容,因爲她這會兒的注意力偏向了一個說起來有點奇怪的方向。
見姜珩一直看着自己,衛芙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道:“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
姜珩輕輕揚眉:“何事?”
“你看啊,你在我面前這麽會說話,在别人面前又跟那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你是怎麽做到的?”衛芙問。
姜珩一僵。
他還以爲衛芙想知道什麽,合着最後竟然是想知道這個?
莫名的,姜珩就在心裏替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淚。
他覺得,他的夫人,也太難哄了些。
不過……
便是如此,他心裏亦是甘之如饴的。
自己娶的媳婦,那自然是怎麽着也得哄着的。
姜珩頓了頓,繼續微微低頭看着衛芙,道:“夫人,我跟别人沒話說,那也是因爲……他們都不是你。”
我的所有情話,都隻說給你聽。
因爲不是你,所以也就能保持冷淡甚至是冷漠。
這些話,姜珩并沒有說出口,但他相信,衛芙一定能夠感受到。
而衛芙也确實感受到了。
她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的感受,但她能感覺到,她的心裏這時正酸酸麻麻脹脹的,就好像那裏有着一顆種子,正在不斷的拱開她的心探出頭來,然後期許着能長成參天大樹。
衛芙忍不住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裳。
似乎,這樣做,就能制止那顆種子發芽一般。
但很快,她那隻攥緊的手又一點點松開來。
醒來的這段時間,面對這個與她印象中有了很大改變的姜珩,最開始時衛芙是覺得陌生的,但也正因爲姜珩的用心,隻是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衛芙心裏那因爲時間而産生的距離感,便這樣一點點的盡數被驅散。
她想起他們的婚事的由來,想起從前那兩年姜珩那不着痕迹的關心,想起醒來之後他默默的陪伴,他眼裏的專注,他十幾年的等待……
衛芙覺得,這樣的一個人,也許,是值得她托付自己的吧。
作爲女子,衛芙在年少時自然也曾幻想過自己心目之中的未來夫君,但其實,符合她設想的那個夫君,其實早早就來到了她的身邊。
既然這樣,她又何需還犯什麽矯情呢?
而且,她也知道,她此前之所以能一直這樣矯情,不過是因爲有姜珩的包容而已。
想到這裏,衛芙輕輕舒了一口氣。
她想,姜珩已經走了九十九步,這最後一步,她自然也該不吝惜邁出去。
緊接着,以爲這次會像之前一樣得不到什麽回應的姜珩,就驚喜的發現,被他擁在懷裏的衛芙,先是兩隻手環在他的腰間回抱着他,然後輕輕地,輕輕地,将頭靠在了他的胸前。
她的力道太輕,于姜珩來說,就像是一片羽毛一般悄然落在了姜珩的心裏,叫他瞬間就有了擁有了一切的狂喜。
自他歸京以來,還是首次感覺到這種滿足。
“夫人!”姜珩将衛芙摟得更緊了。
屋裏的燭光輕輕搖曳,在牆上印下了兩人這緊緊相擁的影子,便連這影子,看着也似有些缱绻之意。
然後,姜珩直接将衛芙打橫抱起,就要往卧房裏走。
衛芙被駭了一跳,伸手在姜珩的手上用力拍了一下,“你做什麽,我可還沒梳洗呢!”
姜珩一僵。
要是可以,他是真的想就這樣抱着衛芙回房的。
但是,想想之前從屋裏退出去的那一衆丫鬟,他便是再如何不樂意,也隻得将衛芙重新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