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眼裏還是一貫的溫柔,一副再擔心長甯長公主不過的模樣,“公主,你要是不開心,就盡管打我好了,隻要能讓公主開心,我再怎麽樣都是樂意的。”
說話的同時,李俊眼裏的深情足以将情窦初開的小姑娘溺斃在其中。
聽他這樣一說,再看着他這深情款款的樣子,長甯長公主的心頭也湧上了一些悔意。
她知道,方才是她遷怒于李俊了。
不過,長甯長公主是什麽人,就算明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她也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任何的愧悔的,她是長公主,難不成她還能有錯嗎?
因而,長甯長公主輕輕“哼”了一聲。
李俊與長甯長公主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又哪裏能不清楚長甯長公主是怎樣的脾性,隻看她這樣,就知道長甯長公主這時是什麽樣的想法了。
所以,李俊眼中的深情不變,卻是拉住了長甯長公主方才扇他巴掌的那隻手,細細看過一番之後,這才松了口氣,道:“公主,你打我沒關系,可也得注意不要傷到了自己的手,要不然我會心疼的……”
面上神情半點不似作僞。
長甯長公主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覺的就被安撫了下來。
自從上次李俊養外室的事被她知道了之後,李俊對她就時時都是這樣的小意溫柔,她此前還想着要好好看看李俊是不是隻是想哄着她消氣,但現在看來,應當是她想岔了。
這般想着,長甯長公主伸手撫上了李俊被打的那半張臉,語氣稍稍柔和了一些:“好了,先讓人給你抹些藥膏吧,我先入宮一趟。”
李俊順從的點了點頭,卻也沒說什麽聖上傳了口谕讓她禁足反省的話。
見他如此,長甯長公主才總算是覺得氣順了。
然後,在李俊的目送之中,長甯長公主領着一衆的丫鬟,就這樣聲勢浩蕩的入了宮。
長甯長公主入宮向來都是不需要通傳的,因而她一路暢通無阻的就入了宮。
不過,長甯長公主沒有急着去見聖上,而是先去了慈甯宮。
在莊太後這裏,長甯長公主可比在自己的公主府裏都還要來得自在,都沒等莊太後發話,她就先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莊太後點了點頭。
一衆的宮女太監這才應聲退了下去。
等到這正殿之中再沒有其他人了,長甯長公主這才撲到了莊太後的跟前:“母後,您可得替我作主啊,我不過是與那衛芙在千秋宴上有些小争執而已,壓根兒就是不痛不癢的,皇兄怎麽能就這樣将我的封地收回去呢?母後,難不成在皇兄的眼裏,我還沒有區區一個衛芙來得重要嗎?”
說着話,想到自己的委屈,再想想外人,尤其是那衛芙這會兒正在如何暗暗笑話自己,長甯長公主的眼眶都不由泛了紅。
雖然她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兒女都已經快要成家了,但在莊太後這裏,長甯長公主從來都隻當自己是個孩子。
而莊太後,在她的眼裏,長甯長公主也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大抵便是如此,才能養出長甯長公主這樣的性子吧。
見着長甯長公主這般委屈,莊太後自然心疼,她輕輕拍着長甯長公主的手背,安慰道:“傻孩子,你和你皇兄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你皇兄自然是心疼你的,你先别着急,母後這就喚了你皇兄過來,咱們好好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聖旨下得突然,事先莊太後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而長甯長公主又來得太快,莊太後都還沒來得及好好過問這件事呢,她與長甯長公主一樣覺得震驚。
聽莊太後這樣一說,長甯長公主這才紅着眼眶點了點頭。
莊太後跟着就使了宮人去尋景文帝。
景文帝當初能夠成爲太子,進一步登基爲帝,莊太後可以說是功不可沒,因而對于莊太後,景文帝向來都極爲敬重,因而慈甯宮的宮人找來時,即使知道是爲了什麽事,景文帝還是放下手裏的奏折去了慈甯宮。
“母後喚兒臣過來,可是有何要事?”景文帝故意沒看坐在一邊的長甯長公主。
自從知道了長甯長公主膽子大到敢徑自向百姓加稅之後,景文帝對于長甯長公主就一直極爲憤怒。
但莊太後和長甯長公主可不知道個中内情,因而見着景文帝對長甯長公主如此視而不見,兩人心裏都是一驚。
長甯長公主被莊太後慣壞了,哪怕明知道景文帝乃是一國之君,這時候還是忍不住用着質問的語氣道:“皇兄,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竟然就要收回我的封地?就爲了我和衛芙之間的小打小鬧?衛芙和她那閨女,還有那沈家的姑娘可什麽損失都沒有,反倒是我這個長公主,簡直就成了旁人眼裏的笑話!”
想想自己的封地,長甯長公主又是委屈又是傷心,當着莊太後和景文帝的面,就這樣哭了起來。
莊太後向來寵着長甯長公主,見她如此,又如何能不心疼,連忙看向景文帝:“這可是你的親妹妹,你也就這麽一個親手足,難不成還連個外人都不如嗎?”
說話的同時,莊太後對直接導緻了這一切的衛芙,卻也不喜起來。
景文帝這時候卻是冷笑一聲,道:“母後,您怕是還不知道長甯都做了些什麽吧?在千秋宴上肆意往鎮國公未來的兒媳婦的身上潑髒水,逼得鎮國公夫人說出要去公主府門口碰柱子的話來,您總不會不知道,這樣的話若是傳了出去,會引起怎樣的後果吧?若是鎮國公夫人真的領着她那兒媳婦去公主府門口碰柱子,那朕這個縱着妹妹胡來的皇帝,是不是就要爲千夫所指了?鎮國公會如何想?邊關的将領們又該作何想?”
莊太後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她當然知道後果,隻不過,她太心疼長甯長公主了而已。
但長甯長公主這時候卻不忿起來,她紅着一雙眼,極力辯解道:“皇兄,我哪裏有給人潑髒水?我說的可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