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爲如此,沈從才一定要問個明白。
衛芙笑了笑,道:“沈大人,沈夫人,令嫒是個好姑娘,韬哥兒已經與我們說過了,當初定下親事之後,沈姑娘就将事情與韬哥兒說過,當初韬哥兒沒有因此而退婚,如今自然也不會,而且……當初之事,本也不是沈姑娘的錯。”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
聽衛芙這樣一說,餘氏的眼眶忍不住就是一紅。
爲人父母的,最在乎的也就是自己的兒女,餘氏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子沈泓今年十九歲,已經是禀生了,就等着鄉詩了,而且在韬哥兒和沈珺的婚期前不久也會成親,用不着餘氏多操心什麽,反倒是這個閨女,始終讓餘氏放心不下。
當初正是她領着沈珺回娘家的途中不慎讓沈珺走失了,原本的沈珺隻是比一般的小姑娘文靜了些,性子卻也是端莊大方的,但也就是那一次之後,她就變成了現在這副膽小的模樣,平時更是連生人的面都不敢見着。
好好一個女兒變成了這樣,餘氏一邊心疼,一邊又覺得是自己當初沒有看好沈珺,才會導緻這一切的發生,因而心裏又帶着愧疚。
也正因爲如此,在沈珺的婚事上,餘氏自然也就格外的重視。
從前她一直擔心沈珺嫁去國公府會被欺負,等千秋宴之後又擔心鎮國公府會來退婚,直到這時,聽衛芙說出一句“不是她的錯”,餘氏那顆一直提着的心,才總算是落到了實處。
她所擔心的最壞的一切都不會發生,這可真是太好了!
餘氏一時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
沈從這時候卻是站起身,朝着衛芙和姜珩所在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鎮國公,夫人,這件事,是我們夫妻隐瞞在先,實在是對不住……”
雖然鎮國公夫婦不在意,也并沒有要讓兩個孩子退婚的意思,甚至還特意來了沈家一趟安他們的心,但這件事,确實是他們做得不那麽光明磊落。
對于沈從所言,衛芙倒并不在意。
當初這婚事本就在“衛芙”的強求之下才定下的,想也知道當初的“衛芙”給韬哥兒定下這樣一樁婚事是沒有安了什麽好心,這樣被威脅才定下的親事,總不能要求沈從和餘氏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對“衛芙”開誠布公吧?
再則,就如沈從和餘氏之前就擔心的那樣,哪怕沈珺并沒有真的出事,可這樣的事但凡是傳了出動,就能讓沈珺再沒有名聲可言,他們又如何可能主動将這件事告知給“衛芙”呢?
“衛芙”可是沈珺未來的婆母,讓未來的婆母抓住了這樣的把柄,那可想而知的,沈珺将來嫁過去之後才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沈從和餘氏的做法都沒有任何的錯處。
衛芙微微搖頭,道:“沈大人無需如此,都是爲了孩子,又如何能說錯呢?”
沈從略帶着愧色。
但與此同時,他心裏更多的卻是驚訝。
這鎮國公夫人……
可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麽?
到現在,沈從都還記得這鎮國公夫人當初是如何威逼着他應下兩家兒女的婚事呢,那時候“衛芙”的嚣張跋扈還曆曆在目,這幾年過去了,就能讓人有這麽大的轉變?
由不得沈從不驚奇。
餘氏自然也是驚訝的,但對于餘氏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沈珺将來能過得好,因而一聽衛芙這話,她心裏頓時就湧出了驚喜與感激,又哪裏還能顧得上這點驚訝?
“夫人說得是,這兒女都是債啊……”餘氏頓時就熱絡了起來,不僅将從前的不愉快都忘到了一邊,還拉着衛芙的手與她聊起了兒女經。
衛芙倒也很樂意聽。
她與三個孩子相處的時間還少,就算有着一顆慈母之心,但到底要如何與孩子們相處,遇事又要如何考慮,她需要學的還有很多,如今有餘氏在這裏傳授經驗,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于是,衛芙和餘氏自顧自的坐到了一邊交流着心得,姜珩則與沈從說起了最近的一些朝中之事,氣氛倒是意外的極爲和諧。
等到沈珺得到消息,又是傷心又是難過的來到正廳時,看到此情此景,一時之間竟是連傷心難過都忘了。
她以爲,鎮國公府的人是過來退婚的,可現在……
看着也不像啊!
沈珺眼中帶着疑惑。
餘氏看到沈珺,這才想起來她忘了使人去與沈珺說一聲了,瞧這丫頭眼眶都還泛着紅,還不知道先前一個人在怎麽難過着呢!
有些心疼地起身拉着沈珺過來,餘氏扭頭朝着衛芙笑道:“夫人,我家這丫頭是個實誠的,原本我還擔心她日後嫁了人會被欺負,但現在看看,有夫人這樣的婆母,又哪裏用得着擔心這些?”
既是恭維,也是想替沈珺讨個準話了。
衛芙不由有些好笑。
不過,都是做人母親的,對兒女都有着一顆拳拳相互的心,衛芙倒是并不反感餘氏的這點小心機。
她點了點頭,道:“沈夫人且放寬心便是。”
雖然衛芙并沒有說什麽保證的話,但餘氏卻已經很滿足了。
鎮國公夫人那是什麽人?
這可是千秋宴上能拉着皇後娘娘的鳳袍不放,大有皇後娘娘不給出氣就不放的主兒,能從鎮國公夫人的嘴裏得了這麽一句話,餘氏哪裏還能不滿足?
再則,雖然從前有些不愉快,但餘氏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覺得衛芙與幾年前相比有了極大的轉變,從前的“衛芙”會如何她不敢說,但現在的衛芙,既然都讓她放寬心了,别的不說,至少是不會像她從前所擔心的那樣,會暗地裏欺負她閨女的。
對餘氏來說,這樣就行了。
也正因爲清楚了這一點,自從兩家定下親事,餘氏心裏就一直懸着的那塊巨石,也總算是被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