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鴻升樓并沒有幾個茶客,因而顯得格外的清淨,申睿又一點都沒有壓着自己的聲音,尤其是越往後說那聲音就放得越來,别說是在鴻升樓的大堂裏了,就是在外面,也能将他的這番高談闊論給聽的一清二楚。
略哥兒一行人就坐在大堂的角落裏,又如何能聽不到申睿的這些言論?
這可将略哥兒氣壞了。
他雖然對自己的父母有許多的不滿,但再怎麽說,他也知道自己是鎮國公府的人,如今聽到申睿将自己以及家人使勁兒往泥裏踩,他又哪有可能不生氣?
早在申睿剛開始說話的時候,略哥兒就已經氣得猛然站起了身,想要去找申睿理論,不過他們本就坐在角落處,離着申睿一行人所在的大堂中間還有一段距離,再加上申睿說話又快,等到略哥兒來到申睿的背後,申睿早就已經将話說完,還極爲放肆地大聲笑起來。
申睿也是由自己的話想到了将來鎮國公府無人能繼,最後隻能沒落,甚至被聖上收回國公爵位,從此京城就隻有一個國公府的情形,所以才興奮得這般大笑。
他卻沒有發現,在他這般笑着的時候,他的那些跟班兒們都一臉驚恐地看着他的背後。
然後,申睿隻覺後背猛地一痛,整個人猝不及防之下亦朝着面前的桌子“砰”的一聲砸下去,一張臉都磕在了精美的瓷質茶具上,隻這一下就讓他眼淚鼻涕都飙了出來。
“混賬玩意兒,我叫你敢在背後編排我們家!”略哥兒一臉狠戾地道。
砸了申睿這一下之後,略哥兒到底還不解恨,趁着申睿還沒反應過來,一把揪住了申睿的頭發,抓着他的頭就往面前的桌子上磕了下去。
好在,略哥兒心裏還是有些分寸的,在将申睿的頭往下砸之前,還沒忘了用空着的那隻手将桌上的茶具都揮到了地上。
“噼哩啪啦!”
伴随着這些瓷器清脆的碎裂聲,還有申睿的額頭狠狠磕在了桌子上傳來的沉悶的碰撞聲,以及申睿的痛呼聲。
不管是略哥兒這方的人,還是申睿這邊的人,都沒有想到也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一時之間倒是都有些呆了。
直到申睿一邊痛呼着一邊痛罵出聲,一衆人才算是反應過來,連忙将兩個人拉開。
略哥兒倒也沒有不依不饒,估摸着申睿這會兒絕對不會好過了,在有人過來拉他時,順手便松開了申睿的頭發。
而這時的申睿,一張原本還算是看得過去的臉,卻因爲略哥兒先前的所爲而變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尤其是他的額頭上,方才略哥兒可是沒有半點的留手,這會兒已經磕出來一大團紫紅的血印子來,怎一個凄慘了得!
申睿被他的那些跟班兒拉到了後面保護起來,過了好一會兒,等到頭總算是不那麽暈了,這才一把将擋在面前的人都給推開,然後看到了正冷着臉看着他的略哥兒。
“小崽子,原來是你!”申睿赤紅着一雙眼睛道。
申睿與韬哥兒同齡,比略哥兒要大出三歲,因爲年齡的關系,以及他跟略哥兒本就不是一路人,這些年來雖然同在京城,申睿心裏也對鎮國公府極爲不屑,但他與略哥兒此前卻是并沒有什麽交集。
沒有交集,自然也就不會産生沖突。
卻沒想到,這一次,他隻不過是說了些鎮國公府的壞話而已,就能被略哥兒逮着機會痛揍了這一頓。
申睿心裏覺得格外的窩火。
這樣的事,他以前也沒少做過,從前鎮國公府鬧出來的笑話那麽多,他也不隻一次的公然鄙視過鎮國公府,誰能想到這次就能被略哥兒聽個正着,還被略哥兒偷襲得逞呢?
略哥兒看着申睿,哪怕申睿比他年長三歲,身形也比他高大了不少,但他的眼裏卻是沒有任何的懼意。
“怎麽着,見着小爺這麽激動,把額頭都磕出血來了?”略哥兒冷笑了一聲。
“你!”
聽略哥兒這樣說,申睿哪裏還能忍?
他被略哥兒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痛揍了一頓,對于申睿來說,這是将他的裏子面子都給丢光了,他要是不找回這個場子來,那他以後還要怎麽帶着他的跟班兒們在外行走?
于是,申睿“嗷嗚”一聲,直接就朝着略哥兒撲了過去。
略哥兒是半點都不怕的。
他這些年時不時的就與人動手,雖然沒有什麽章法,但打架的經驗可謂是極爲豐富,又怎麽會怕區區一個申睿?
兩人就這樣打成了一團。
再之後……
明明最開始隻是略哥兒和申睿兩個人打了起來,但到了後面,誰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總之兩方加起來二十幾号人就這樣打成了一團。
在這樣的混亂之中,也不知道怎麽的,申睿就被打斷了腿。
若隻是打架的話,對于這些京中纨绔來說,這都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他們哪個不是時不時的就要與人打上一架,受些皮肉傷?
但申睿被打斷了腿,這樣一來事情就嚴重了。
誰都知道申國公有多寶貝申睿這根獨苗,這些年來申睿可是作了不少的惡,他手裏的人命都不隻一條,卻都被申國公給處理了,現在申睿被打斷了腿,要是被申國公知道了,那他們這些與申睿在一起的人,隻怕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除非……
将那罪魁禍首拖住,到時候讓申國公能夠親手處置這罪魁禍首!
申睿的跟班之中有三個申國公府的子弟,其中一人見勢不妙,用了最快的速度讓人回了申國公府将事情禀報給申國公,而他們其他人,則是将略哥兒等人團團圍住,就怕略哥兒會偷偷跑了。
而青柏,就是在這個時候偷偷溜回鎮國公府禀報的。
鴻升樓本離着鎮國公府和申國公府都很近,青柏走到半道上路過申國公府時,就見着申國公領着一衆人氣勢洶洶地往外走,顯然是要與給申睿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