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北苑大,但總是地方有限,哪怕擠巴擠巴,到底也隻能住那麽多人,衛明遠在秦氏這裏沒能讨着便宜,最後倒也想出了法子,每擡進一房妾室,他就将北苑裏年老色衰又沒有生養的妾室送一個出去,還美其名曰是放她們自由,如此才好歹沒讓他新擡進來的妾室找不着地方住。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來衛明遠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被他送出去的那些妾室,可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了,給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妾,不管是爲了什麽,總是全心全意服侍了他這麽些年,卻因爲有新人要進來就被送出府,全沒想過離開了靖安伯府,她們靠什麽謀生。
其無情之處,可想而知。
也正因爲看明白這一點,還沒被送走的那些衛明遠的妾室,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放松,唯恐她們若是不将衛明遠哄好些,等下一次進了新人,被送出府的就是她們了。
如此,這些妾室才會爲了那麽些針頭線腦的争得頭破血流。
而北苑裏這麽些妾室之中,也不是沒有那特别受寵的,其中就有一位桃姨娘,據說是瘦馬出身,入府近二十年,卻依然極得衛明遠的寵愛,還給衛明遠生下了一子一女。
這一次,就是桃姨娘在背後撺掇着衛明遠,想要将她生的那對子女記在秦氏的名下。
這樣的事,秦氏當然不可能答應。
她能容忍将衛明遠和他的這些妾室庶子庶女養着就已經是極限了,反正她也不可能讓這些人過得有多好,也就是給些吃穿罷了,花不了幾個銀子,能換來她以及一雙兒女的安甯,秦氏倒也不覺得吃虧。
但别的……
那是想都不要想!
對此,衛明遠也不是沒有過不滿,更不是沒有鬧騰過,但他一鬧騰,秦氏就幹脆斷了他以及北苑那些人的月例。
要知道,秦氏嫁進來的時候,靖安伯府可是個空架子,能維持到現在,可全靠了秦氏的嫁妝。
秦氏要是不樂意拿銀子出來,衛明遠和他的那些妾室,還真的隻能幹着急。
幾次下來,衛明遠也知道秦氏是不可能低頭的,便也學會了隻顧自己享樂。
反正……
看在衛明遠是一雙兒女的父親的份上,衛芙倒也從來沒有短了衛明遠的銀子。
但銀子隻有那麽多,除了他自己要用,他的那些妾室庶子庶女們誰還想要分一杯羹,那就隻能看誰能哄得衛明遠高興了。
說起來,靖安伯府的後宅,那可真是亂。
不過,這樣的亂,不僅是秦氏,就是周氏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卻不想,今天北苑的人居然鬧到了這裏來。
是算準了小姑今天歸甯,他們這樣鬧一場,母親會礙着面子作出退讓嗎?
或者……
幹脆就是知道母親不會退讓,故意趁着小姑回來的時候鬧,最好能挑動了小姑跟着一起鬧,好給母親添堵?
周氏一時不能肯定北苑那些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但不管他們打的是什麽主意,如今小姑已經有所轉變,他們的算計就注定不可能得逞。
也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群人已經吵吵嚷嚷的來到了榮和堂外面了。
“夫人?”映雪看向衛芙。
對于靖安伯府的事,劉總管可是再清楚不過的,所以這次臨出門,劉總管特意點了幾名護衛跟着一起,爲的就是防止意外。
不過,這些護衛都是男子,都被留在了二門外,并沒有跟進來。
但若是衛芙想要讓護衛們過來收拾這些人,映雪也是樂意走這一趟的。
衛芙目光泛冷,輕輕搖了搖頭。
映雪于是不再多言。
這幾日下來,映雪和映岚都已經知道,夫人和從前不一樣了,不管夫人有什麽吩咐,她們不需要多想,隻需要按吩咐行事就對了。
然後……
想到自己手裏抱着的盒子裏裝着什麽,映雪突然覺得,今天怕是有大事要發生。
秦氏收起面上的笑容。
她原本很高興,女兒帶着三個孩子來看她,最重要的是女兒還跟她認錯了,想來以後也再不會像從前那樣糊塗。
可就是有這麽些人,就喜歡在她高興的時候觸黴頭。
她以前沒有理會這些人,隻不過是不想爲了這麽些惡心玩意兒髒了自己的手而已。
不值得!
可這些人顯然并不這樣想,他們莫不是以爲自己真的治不了他們了?
秦氏冷着一張臉,“讓人将他們給我拖出去!”
至于之後如何,等衛芙和三個孩子回去了,她自會讓這些人知曉什麽叫做規矩,更叫他們好好知道一下,他們到底是吃的誰的飯!
若是往常,秦氏也懶得與這些人計較,但這會兒被壞了好心情,她是真想好好收拾一下這些人了。
沒的慣的他們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沒等傳話的丫鬟退出去,衛芙伸手在秦氏的手背上安慰般的按了按,“母親,讓他們進來,今天女兒就好好爲您分憂!”
說到“分憂”兩個字,衛芙的語氣都有了些森嚴。
秦氏一怔,随後因爲這些不愉快的事而冷着的一張臉迅速回溫,眉眼都跟着變得溫軟起來。
她想起來,從前衛芙還沒有出嫁,以及出嫁的前兩年,也是時常這樣爲她分憂的。
她的女兒,是真的回來了。
秦氏心中高興,便也真的揮退了準備去傳信兒的丫鬟。
那些人既然自己作死,她又何必要攔着?
除了秦氏,屋裏這麽些人大概也就周氏知道衛芙想做什麽了,畢竟當初周氏也沒少見衛芙收拾這些人,隻不過這十幾年來,衛芙再也沒有動鞭子,大概這才讓北苑那些人忘了當初的痛。
而韬哥兒兄妹三人,看着面若冰霜的衛芙,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
尤其是略哥兒甜姐兒。
要是前幾日見着母親的這一面,他們肯定是不敢在母親面前造次的。
秦氏和衛芙這裏才有了定計,外面一群人已經闖進了榮和堂,雖然院門處有婆子守着,但兩個婆子又如何能攔得下這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