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來了?”衛芙問。
映雪點頭:“夫人,确是劉夫人來了,不僅劉夫人,還有那位劉小姐……”
說到這裏,映雪悄悄看了衛芙一眼,神情分明有些畏懼,像是生恐衛芙會發火。
至于,爲什麽衛芙聽到劉小姐也來了會發火,那還用問嗎?
讓映雪,以及韬哥兒三人意外的是,衛芙不僅沒有發火,還格外心平氣和地笑了笑,“請劉夫人和劉小姐到花廳去。”
等映雪領命退下,衛芙看向三個孩子:“劉夫人來了,今兒咱們隻怕是去不了外祖母那裏了,改到明日如何?”
略哥兒和甜姐兒雖然覺得有些掃興,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在看着衛芙着了人去靖安伯府傳信兒,又準備去花廳會客時,略哥兒突然道:“母親,我看那劉夫人和劉小姐怕是來者不善,不如,我們陪着母親一起去花廳?”
韬哥兒和甜姐兒都看向略哥兒。
别人也許對略哥兒還不夠了解,但他們卻是再了解不過的,與其說略哥兒是想幫着衛芙壓陣,倒不如說他就是想去看笑話。
自家母親當街與劉小姐大打出手,這事傳出去之後,略哥兒和甜姐兒出門時可沒少被人笑話,就爲了這,略哥兒都與人打了好幾架呢!
同時,略哥兒因此對衛芙也是多有埋怨。
與十幾歲,能夠做她女兒的小姑娘打架,他們的母親是怎麽想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略哥兒這時主動提出想跟着一塊兒去花廳,不是爲了看笑話還是爲了什麽?
衛芙正愁不能與三個孩子多相處呢,聽力哥兒這樣一說,也不管略哥兒到底是爲了什麽,當即便笑眯眯地道:“那敢情好,母親正愁着一會兒那劉小姐要是再沖上來要怎麽辦呢,到時候韬哥兒和略哥兒一定會保護母親的,對嗎?”
略哥兒聽了看了衛芙一眼,那眼神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啊。
在外與人劉小姐大打出手就算了,現在劉夫人領着劉小姐主動登門,母親竟然還想着要跟人動手?
韬哥兒的眼裏則有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過。
這種一聽就知道是逗人玩兒的話,大概也就隻有略哥兒才會當真了。
不過……
韬哥兒再次疑惑。
他們的母親,好像真的變了。
帶着這樣的疑惑,韬哥兒領着一雙弟妹跟在衛芙的身後去了花廳。
衛芙四人到的時候,劉夫人和劉小姐已經到了。
見着衛芙和韬哥兒三人,劉夫人的眼裏略有意外,但随即就拉着劉知雅站起身,“鎮國公夫人安好。”
這話,也不知有沒有弦外之音。
畢竟,衛芙可是對外稱病,而且還是因爲劉知雅的頂撞而生了一場重病,但現在這一見,這位鎮國公夫人哪裏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原本,劉夫人以爲,此次上門怕是連鎮國公府的門都進不着。
這稱了重病的人,要是還能大剌剌的出現在緻其“病重”的始作俑者面前,那得有多厚的臉皮啊?
但……
偏偏意外的是,她們不僅進了鎮國公府的門,還見着了面色紅潤看着再好不過的鎮國公夫人。
這位鎮國公夫人……
她到底是有多敷衍人?
劉夫人差點給氣個倒仰。
但形勢比人強,她能怎麽辦?
既然已經登了鎮國公府的門,這本就已經代表着劉夫人選擇低頭了,如此一來,鎮國公夫人到底有沒有生病,本就不重要了。
衛芙就似完全沒有聽出來劉夫人話中真意一般,笑着道:“劉夫人劉小姐請坐。”
然後便有丫鬟奉茶。
劉夫人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了,回想着來到鎮國公府之後所見所聞,她的心中其實是不無驚訝的。
鎮國公府的内宅是個什麽樣子,京城其實不少人家都知道。
想想也是,當家主母是個不管事的,不管是不願意管,還是被府裏的奴才給架空了,總之是不管事就對了,府裏的大小事都捏在那些不安分的管事手裏,内宅會有怎樣的亂象,可想而知了。
可是……
劉夫人自己也是一個當家理事的能手,她自然能發現,自入了内宅,入目所見的丫鬟仆婦個個口齒伶俐進退有度,行事極有章法,與她之前聽說過的完全不一樣。
是從前那些傳言根本就是謬傳,還是鎮國公府近來發生了什麽變化?
正自疑惑着,劉夫人就見衛芙擡手擺了擺,花廳裏侍候着的丫鬟們便屈膝行了個禮,悄悄退了出去。
很顯然,鎮國公夫人在府裏下人面前,那是極有威嚴的。
既是如此,爲何會有那樣的傳言呢?
雖然疑惑,但劉夫人清楚自己今天是爲何而來的,将這些無關之事壓下,她揚起笑臉,用着再謙卑不過的語氣,道:“夫人,妾身今日是領了小女來賠罪的,上次在芝玉閣……是小女沖撞了夫人,夫人大人有大量,想是不會與小女計較。”
話說到這裏,劉夫人擡眼看了衛芙一眼。
她在等着衛芙的反應呢。
她先前這話,與其說是在賠罪,倒不如說是在擠兌呢。
衛芙自然不可能聽不出來。
她倒是可以拿話把劉夫人給堵回去,但與人小姑娘打起來,這事也不能完全說是劉知雅的錯,“自己”也是有錯的,衛芙如今清醒過來,自然不會爲了這事與一個小姑娘計較。
之所以會對外稱病,也隻是不想讓鎮國公府成爲别人眼裏的笑話而已。
她可以不計較,但并不代表劉家就能不低這個頭。
見衛芙不說話,劉夫人拿不準她在想什麽,再說話時也就更謹慎了,“……這丫頭打小養在了老家的老夫人跟前,被慣壞了,才被接回京城沒幾日,不曾來夫人跟前請過安,才會行事如此張狂,這次犯了這樣的錯,她往後定是再也不敢了。”
說着話,劉夫人看向劉知雅。
劉知雅見狀,有些不情不願地站起身,朝着衛芙所在的方向屈了屈膝:“是知雅無禮,還請夫人恕罪。”
到底是隻有十幾歲的小姑娘,又是從小被人護着,沒有受過什麽委屈,心裏怎麽想的,都在臉上表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