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衛芙”不僅不阻攔,還幾次三番的當着甜姐兒的面說她并沒有錯,還說些什麽“即使身爲女子亦可以追尋自己所愛”、“婚姻自由”等等的混賬話,讓甜姐兒更加的錯得離譜。
這不,還讓那張生借着巧遇的名頭,将他與甜姐兒的事添油加醋的傳了出去。
在那些傳言之中,甜姐兒這個國公府的千金對終生那是情根深種,兩人不日就要定親雲雲。
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這樣的傳言根本就是那張生自己傳出來的,其目的嘛……
無非也就是想用這樣的法子壞了甜姐兒的名聲,叫鎮國公府捏着鼻子認了這門婚事。
若是衛芙沒有及時醒過來,按着之前的“自己”在對待兒女的時候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态度,隻怕還真有可能叫張生得逞了。
衛芙想起來,她清醒的那天,大嫂過來看她的時候就說過,那個張生居心叵測,不是個好人,若是真的由着甜姐兒胡鬧,隻怕日後定會後悔。
現在看來……
大嫂的判斷沒有一點錯,那個張生,可不就是将甜姐兒當成了他的青雲梯,想要借着甜姐兒從此平步青雲麽?
這樣一個人,能指望他對甜姐兒有幾分真心?
而且,這個張生是被寡母養大的,一個寡婦能獨自将兒子養大,而且還供他讀書,由此可以想見張生這個母親有多厲害。
尤其是劉總管還查到,許是認爲自己的後半輩子要全靠着兒子,那寡婦于氏将個張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平日裏哪家小姑娘多看了張生一眼,就得叫她追在身後用極盡刻薄惡毒的話給罵哭了不可,偏偏這一次,張生與甜姐兒來往了一段時間,這個于氏竟然一直隐忍不發。
她這般隐忍爲的是什麽可想而知。
但想也知道,這樣一個将兒子當作是命根子的女人,真的等到大事已定,甜姐兒這個高門媳婦嫁進門,指不定要怎麽折騰甜姐兒呢。
可以預見,甜姐兒若是真的信了那什麽“婚姻自由”的鬼話,嫁給了張生,日後的大半輩子,定是要泡在苦水裏。
身爲國公府的小姐,又有爹有娘,若是甜姐兒還落到這樣的結果,那才真是可笑了。
衛芙看得眉頭緊緊皺起。
她真的無法想象,若是她沒有及時醒來,她的兒女們會變成什麽樣子。
甜姐兒被人這樣算計,韬哥兒和略哥兒呢?
沉默寡言的韬哥兒沒有長輩護着,又娶了沈珺這樣膽小的人,連個助他在外與人交際的人都沒有。
略哥兒已經是有名的纨绔,若是無人加以約束以及引導,哪怕現在本心還不壞,隻怕也有很大的可能走上一條歪路。
每每思及這些,衛芙便不由後怕,以及慶幸。
她的兒女們雖然在這些年走了歪路,但一切都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将兒女們的情況都了解了,衛芙是既心痛,又松了口氣。
然後,她開始看起靖安伯府的消息。
看完之後……
衛芙隻想拎起她已經丢在箱子裏落了十幾年灰的鞭子,直接打上伯府去。
她事先就已經想過,這十幾年來,沒有她時不時的回去鎮着,好歹給她那個不着調的爹一些壓力,隻怕她爹會鬧騰的不成樣子。
但現在看來,她爹行事之荒唐,竟還是出乎她的預料了。
衛芙的爹,也就是如今的老靖安伯衛明遠,雖然一出生就是靖安伯世子,但那時的靖安伯府早就已經開始走了下坡路,不說隻是個空架子,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按說,伯府走了下坡路,衛明遠這個做世子的,應該從小立志承擔起讓家族重新回到巅峰這樣的重任才是,但衛明遠偏偏就不。
而且,在當時的靖安伯夫人錢氏,也就是衛明遠的母親的教導下,衛明遠不僅沒有重振家族的志氣,反而整天想的就是怎麽着才能娶一個對他有益處的妻子,讓靖安伯府擺脫這苦哈哈的日子。
衛明遠的一張臉長得倒也确實還不錯,那時還真有不少女子因爲他這張臉而對他傾心。
不過……
能看得上衛明遠這張臉的人,出身好的,有家中長輩管着,是絕對不可能嫁給衛明遠的,而那些不僅自己,就是家中長輩也樂意她嫁給衛明遠的女子,其家世可達不到衛明遠及當時的靖安伯夫人錢氏的期許。
到了最後,錢氏和衛明遠知道,要是他們一直要求這麽高的話,可能衛明遠這一輩子都不要想着娶到媳婦了。
無奈之下,兩人隻能放低了要求。
在他們看來,既然娶不到出身高門的貴女,那麽,娶一個門第低些,但是能夠讓靖安伯府得了實惠的女子,那也是不錯的。
沒有面子,至少也要有裏子不是?
于是,兩人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些門第雖低,但家中銀子不少的人家。
這不,那時還雲英未嫁的秦氏,就這樣進入到了錢氏和衛明遠的目光之中。
秦家祖上是商人,雖然景朝并不禁止商人之後科考,但同樣有士農工商這樣的偏見,所以商人雖然有銀子,但地位還真是不高。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沒有個可以作爲倚靠的人或者家族,就算真的富可敵國了,隻怕最後也隻能爲他人作嫁衣裳。
這一點,秦家祖上當然是有所預見的。
所以,從幾十年前,秦家就定下了但凡家中的男丁滿了三歲便會由先生開蒙讀書的規矩,若是沒有這個天賦,自然會被安排着去學習家中的生意,若是在讀書上有些天賦,便會被送入書院之中。
雖然秦家先祖有這樣的前瞻性,但這種從來沒有讀書氛圍的人家,就算手裏有銀子,但想要供出一個可以考取功名的族中子弟,那也是相當不容易的。
更何況,世人對商人本就有所偏見,便是有了有天賦的子弟,也不一定能夠被那些有名氣的書院所接受。
這樣幾十年下來,秦家也隻出了幾個秀才,就連舉人都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