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管顯然是極有效率的。
确認衛芙沒有什麽想問的,劉總管便先行告退。
到了下午,汀蘭院那邊已經收拾妥當,劉總管立即就安排了府裏的護衛過來幫着搬東西,沒用到一下午的功夫,就将翠鳴軒的所有東西都搬進了汀蘭院。
向衛芙複命的時候,劉總管還送上了一隻小匣子,匣子裏裝的就是劉總管調查的,衛芙想要知道的所有事。
因爲剛剛搬到汀蘭院,院子裏還有些亂,需要好好歸置一下,衛芙便使人給韬哥兒三人傳了話,讓他們不用過來用晚膳。
将院子裏的一切都歸置好,也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衛芙簡單用了晚膳,便揮退了院子裏的丫鬟們。
黃花梨的羅漢床,以及同樣材質的衣櫃,紫檀嵌玉的屏風……
等等。
也虧的這些都是大件兒,要不然隻怕都存不到現在。
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當初屏風上的繡品這十幾年來沒有保存得當,找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成樣子了。
想當初,屏風上四時要換的繡品,還是衛芙自己畫了樣子,春華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呢。
春華的針線功夫,那可是連外面的繡娘都比不上的。
角落裏的幾盞風燈驅逐了黑暗,将屋子裏照得極爲明亮,衛芙看着重新從庫房裏找出來的自己熟悉的家具擺設,總算是感覺到了輕松之意。
自她醒來,時不時的總會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如今看到這些從前便熟悉的東西,那種陌生感才總算是如這室内的黑暗一般,被驅逐開來。
這些東西還在,那些故人也能夠一一找回來。
衛芙輕輕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服侍着衛芙梳洗又用完早膳,映雪低聲禀告:“夫人,咱們院子裏的萍兒一早跑過來,道是如今外面都在傳着夫人您被尚書府的劉小姐氣得重病一場……”
萍兒是衛芙院子裏的三等丫鬟,她的老子娘都是府裏的家生子,人也都是老實忠厚的,這次府裏發賣了那麽些人,衛芙見這夫妻二人不錯,便将兩人提了上來做管事,萍兒的娘負責的就是廚房的采買。
既是負責廚房采買,每日裏自是要早起外出的,可不就正好聽到了外面的傳言麽?
萍兒娘可不知道這其中緣由,想着自家夫人分明就好端端的,外面竟然有了如此傳言,莫不是有人故意在使壞?
所以一回了府,就立即将話傳給了萍兒,萍兒又往映雪這裏遞話,可不就把話傳到衛芙的耳朵裏呢?
衛芙彎唇笑了笑。
劉嚴果然與從前一樣,不管什麽事交到他手裏,總能用最快的速度辦到最好。
“讓府裏的人将嘴管好,本夫人确實氣得生了一場生病,這麽些天了,還一直纏綿病榻,知道了嗎?”衛芙道。
映雪和映岚對視一眼。
兩人都不知衛芙這話是何意,但有一點她們是知道的,既然夫人吩咐了,她們隻需要按着吩咐去辦就行了。
因而,兩人微微一屈膝:“是,夫人。”
在衛芙将趙婆子等人處置了之後,府裏如今可再沒人敢逆了她的意,因而映雪和映岚将衛芙的話傳下去之後,衆人便也都緊緊閉上了自己的嘴,不該說的,那是一句都不敢往外說的。
因爲衛芙的一場“重病”,京城許多人可是議論開了。
這卻是爲何?
當然是因爲前面這些年,鎮國公夫人太作了!
在京城絕大多數的女子眼裏,鎮國公夫人衛芙,那可真是掉進了蜜罐子裏了。
出身上,哪怕伯府沒落了,但衛芙總還是勳貴家的小姐,婚嫁上又不知道走了什麽運,居然嫁給了當時最炙手可熱的姜珩,後面還妻憑夫貴的成爲了超品的國公夫人,而在子嗣上,進門不到三年就生了兩子一女。
這也就罷了,鎮國公還從來不拈花惹草,即使這麽多年以來長期呆在邊疆,身邊也從來沒添個人,别說是妾了,就是通房丫頭那都是沒有一個的。
鎮國公夫人……
她這得有多好的命啊!
可以說,許多人眼裏的美滿人生,也就是衛芙這樣的了。
按着這些人所想,要是她們是衛芙,那肯定得安安心心的好好過日子才是,可這位鎮國公夫人呢?
人家非但不想着好好過日子,還就是想不開的作,作天作地那樣的作!
啧,像是非得往鎮國公那裏送女人,回頭又一下子跟個妒婦一樣恨不得将鎮國公視線所及的女人都給弄死,對自己的兒女冷落忽視,像個後娘一個任由兒女長歪,給将來要繼承國公府的嫡長子定下那麽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與自己的娘家翻臉,生生将自己的親生母親氣病……
等等。
哦,還有最近爲了一盒胭脂與戶部尚書劉大人家的小姐大打出手,還沖撞了長甯長公主。
這每一樁每一件,拿出去都能讓人當作談資說上半年了,偏偏所有的笑料還都是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簡直讓人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這一次鎮國公夫人與劉小姐的事,當時可是有許多人都看到了,沒用到一天的功夫就傳得街頭巷尾人盡皆知了。
世家夫人與高門貴女大庭廣衆之下動手,打得頭發散亂衣衫不整的,這多新鮮啊,十年八年說不定都見不着一次,好不容易見着了,可不就得好好議論一番麽?
按着大家所知的鎮國公夫人的脾性,這件事肯定不能善了了。
這位鎮國公夫人……
那是無理也要橫上幾分的人,這次沒有從劉小姐那裏占到多少便宜,那哪能善罷甘休?
衆人都等着鎮國公夫人發作呢,要知道,大家接下來半年的談資,可全指着這位鎮國公夫人了!
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鎮國公夫人不僅沒有發作,反而還……
被劉小姐氣得生了一場重病,一直到現在都還纏綿病榻?
一時之間,許多人都覺得有些狐疑。
先前劉夫人禁了劉小姐的足,又病了一場,現在鎮國公夫人竟然也生病了,而且還生了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