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換了别的府裏,家裏的姑娘竟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怕是立即就會被禁足了,絕不會允許自家姑娘真的與那等明擺着是帶着别的目的湊上來的書生扯上關系的。
但誰都知道鎮國公夫人這些年來作得厲害,這不,知道甜姐兒竟然鬧着要與那個張生定親,衛芙不僅沒有制止,反而還說什麽“婚姻自由”、“自己的親事自己做主”之類的話,言下之意竟是支持甜姐兒的做法。
這不,衛芙的縱容讓甜姐兒更加的有恃無恐,前幾日不僅又與那張生見了面,還在張生的同窗跟前露了面。
沒兩日的功夫,京城的不少學子之間就流傳出一個說法,道是鎮國公府的千金對張生青睐有加,張生很有可能從此就一飛沖天了。
當然了,對于這種靠着裙帶關系上位的人,但凡是有點志氣的人,都會覺得不屑。
但是……
就算不屑,但真要說起來,大部分的學子依然是羨慕張生的。
讀書爲的是什麽?
不過也就是爲了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科考不易,并不是所有人寒窗苦讀十餘載就可以從此走上官場,多的是考了幾十年,直到白發蒼蒼依然連個秀才都不是的讀書人。
所以,要是真的有捷徑走,能夠少了幾十年的苦讀,靠着嶽家平步青雲,隻怕少有人能夠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
張生,也不過是沒能拒絕這個誘惑的其中一人而已。
或者,也不能說是終生沒能拒絕這個誘惑,而是他根本就是苦心思慮的接近甜姐兒,從而得到這個走捷徑的機會。
要不然,張生和甜姐兒私下見面時,也不會正好那麽巧的就碰到了他的幾名同窗,這件事也不會這麽快的就流傳開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件事裏必定是有着張生的手筆的。
他做這麽些小動作,爲的不就是将這件事變成既定的事實,讓鎮國公府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麽?
而事實上,他也确實差一點就要成功了。
大概,他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衛芙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清醒過來了。
當然,這些内情,現在正得意不已的張生暫時還不得而知。
衛芙将從映雪和映岚口中得知的這十五年來發生的事都回想了無數遍,明明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但偏偏,她的腦子裏卻沒有任何一丁點對于這些事的記憶。
她最後的記憶……
就停在了她生産結束之後。
衛芙也沒有輕易的就相信了映雪和映岚的說法,她對這兩個丫鬟沒有任何的印象,誰知道這兩個丫鬟會不會聯起手來欺瞞于她?
所以,将映雪和映岚揮退之後,衛芙又找了府裏的另外幾個小丫鬟過來問話。
那些小丫鬟平時幾乎沒有機會近衛芙的身,這會兒突然得到傳召,一個個都誠惶誠恐的,隻想着自己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對惹怒了夫人,要不是得了衛芙的安撫,隻怕都能吓暈過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衛芙的詢問,這些丫頭當然不敢有任何的隐瞞。
她們的說法,與映雪和映岚所說的一般無二。
要說映雪和映岚可以串通一氣來欺瞞于衛芙,但她們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壓着府裏所有的丫鬟與她們保持一緻的說辭。
那麽,也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那就是,不管是映雪還是映岚,還是後面衛芙找的那些小丫頭,她們都沒有說謊,這十五年來,真的就發生了這麽多荒唐事。
這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真的是自己做出來的嗎?
衛芙在心裏問自己。
可是……
要是不是她做出來的,那麽,在自己沒有記憶的這十五年裏,用自己的身份做了這些事的人,又是誰?
這樣一想,衛芙甚至覺得不寒而栗。
怪力亂神之說,衛芙從前是不怎麽相信的,可仔細回想她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些事,除了這鬼神之說,衛芙卻是怎麽也想不出來還有别的什麽可能。
她這是……
在不自覺的時候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給附身了?
衛芙這樣想着,生生打了個寒噤。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次爲什麽能夠清醒過來,但衛芙已經在心裏決定了,等過兩天就去大相國寺去上香,好好在佛前拜一拜。
有了這樣的決定,衛芙總算是覺得心下稍安了。
然後,她又細細将先前聽說的那些事一件件細細捋起來。
按着映雪映岚等人的說法,這十五年來衛芙的所有作爲都極爲荒唐,與從前可以說是大相徑庭,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
秦氏曾經就怒而沖到了府裏來,質疑衛芙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事實上,要不是秦氏掀開衛芙的衣裳,确實在她腰間看到了那個心形的胎記,隻怕都會覺得衛芙壓根兒就是被誰給冒充了。
不過,雖然這十五年來都很荒唐,但要是把這十五年前衛芙做過的事都拿出來擺在一起,就能發現,這其中是有些怪異的。
就好像……
這十五年來,衛芙雖然都很荒唐,卻又有不一樣的荒唐。
就比如,從略哥兒和甜姐兒出生到他們三歲,這三年裏,衛芙除了對三個孩子冷淡一些,倒也并沒有别的什麽異常。
而在第二個三年裏,衛芙則張羅着給姜珩納妾,倒像是要用這樣的辦法來改善自己與姜珩之間的關系。
換句話說,這是一種固寵的手段。
當然了,她安排的那些人都被姜珩送走了。
又三年,衛芙的表現又與前三年截然不同,前三年是成打的美人往姜珩那裏送,但這三年則性情大變,完全變成了一個妒婦,隻要姜珩回府,就恨不得時時都跟在姜珩身邊,不讓任何女子有機會接近他。
事實上,要不是姜珩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駐守,軍中又不允女子出入,隻怕她都會跟在軍中去了。
這樣的表現被京城不少的夫人們看在眼裏,可沒少惹來些閑話。
既然這麽緊張,早幾年又做什麽裝出那麽一副賢惠勁兒?
許多夫人們當時都在心裏這樣暗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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