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長甯長公主才總算是将心裏的酸澀與怒火壓了下去，她看向衛芙，冷聲道：“你憑什麽照應慧兒？”
衛芙看向長甯長公主，沒有任何的躲閃：“你幫我脫身，至少還有這樣一個可能，不是嗎？”
長甯長公主的面色又是一陣變幻。
如果衛芙信誓旦旦的說一定可以做到，那她定是不會相信的，反倒是衛芙說隻是有一個可能，她還真的信了幾分。
畢竟，衛芙是真的有這樣的可能的。
姜珩如今坐鎮邊關，按着方皇後的話來說，将衛芙三人接到了邊關之後，姜家人隻怕是不會再回京城了。
也隻有在邊關，才有可能接觸到已經去了西夷和親的李慧。
而以姜珩的地位，如果李慧真的在西夷過得不好，他還真有可能照應得到。
要幫衛芙一把，換這樣一個可能嗎？
長甯長公主的眼中有些許的掙紮之色。
幫衛芙，長甯長公主自然是不願的，她視衛芙爲眼中釘肉中刺這麽多年，都已經成爲習慣了，又豈會去幫衛芙？
可是……
比起不想讓衛芙如願，長甯長公主更希望的還是，李慧若是在西夷真的過得不好，能有一個人可以稍微照應她一點。
哪怕，隻是有這樣一個可能。
對于母親而言，哪怕隻是有可能，也足以她去做了。
在長甯長公主掙紮權衡的時候，衛芙又道：“除了能夠給李慧這樣一個可能之外，你幫我，也不是沒有其他的好處。”
其他的好處？
長甯長公主看向衛芙。
衛芙道：“這次是方皇後說動你來大相國寺的吧，關于此行的真正目的，也是方皇後告訴你的吧？”
長甯長公主不作聲，分明就是默認了。
在方皇後看來，長甯長公主和衛芙針鋒相對了這麽多年，說是恨衛芙入骨也不會錯了，知道自己能夠給衛芙帶來一些麻煩，别說不用她做什麽，隻需要她到大相國寺走一趟了，就算讓她再多做些什麽，她隻怕也是樂意的。
這兩人天生就站在了對立面，方皇後也不怕長甯長公主透露什麽給衛芙知道，所以才會将一切都告訴了長甯長公主。
但方皇後沒有想到的是，衛芙竟然能提前就發現了長甯長公主以及那些侍衛的蹤迹，甚至還能讓長甯長公主心生動搖。
方皇後縱然不幹政，但這些年來也從她的角度幫景文帝做了許多的事，不能說算無遺策，但也确實是極爲擅長算計人心，可這一次，她不僅沒有算到衛芙的行動，更沒有算準長甯長公主的心。
衛芙繼續道：“到了如今，想來李慧爲何會被送去西夷和親，那幕後指使這一切的人是誰，這些問題你都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就算我在中間推波助瀾了，但真正促成這一切的人，可還是方皇後。”
聽到這裏，長甯長公主面色陰沉，尤其是聽到衛芙說自己推波助瀾時，更是恨不得将衛芙給生吞了。
衛芙不以爲意，繼續道：“這些年來不管後宮添了多少美人，卻都沒人能越過方皇後去，這可不是因爲方皇後容顔絕色，而是因爲她能爲聖上分憂，這一次又幫着聖上留下了我和兩個孩子，想來方皇後在聖上心裏的地位又可以穩固幾分吧？你……甘心這樣成全她嗎？”
“你在挑撥離間！”長甯長公主咬牙切齒。
“你就當我是在離間你和方皇後的關系好了，但你不得不承認我說的對，是吧？”衛芙笑了笑，“方皇後一手主導着讓李慧代替她的女兒去西夷和親，也是她從中作梗，才叫聖上與你和莊太後越發的離心，如今她還想踩着你我提升她自己在聖上心中的分量，你能甘心？”
“但你若是幫我一把，那就不一樣了，方皇後沒辦好這次的事，聖上那裏隻怕是要遷怒于她的，而我去了邊關，隻要有機會，一定會幫李慧一把，别的不說，讓她的日子過得好一些，卻也是可以的。”衛芙道。
長甯長公主咬着牙，面色幾經變幻，這才擡頭朝着衛芙冷笑一聲：“你倒是好算計，我要是幫了你，你倒是可以順利離京了，方皇後也要被皇兄遷怒，但我也一樣讨不了什麽好，對你來說就是一石三鳥了是吧？”
“我如今本就惡了皇兄，若這次再壞了他的事，讓你順利去了邊關，皇兄又豈能讓我好過？”
聽長甯長公主這樣說，衛芙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難道你現在就好過了？堂堂長公主，如今卻是活成了這樣，就算聖上再怎麽不讓你好過，又能比現在差多少？總不能真的讓你缺衣少食了吧？再則，聖上如今的行事，可是不能擺到台面上來說的，便是要處置你，又能找個什麽借口？說你不該來大相國寺替太後祈福？”
這話卻是不錯的。
景文帝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将他命人劫住衛芙三人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的，就算真的找了個無關緊要的借口來懲罰長甯長公主，那樣的借口又能有多重的懲罰？
若是重了，隻怕外人都會心中泛疑了。
長甯長公主聽得心頭一動。
就如同衛芙所說的那樣，她如今沒了丈夫女兒，唯一的兒子也是個不貼心不成器的，也着實是沒有什麽可以再失去的了。
就算她真的壞了她皇兄的事，頂多也就是再被禁足而已。
之前的禁足令，可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取消呢。
想到這裏，長甯長公主看向衛芙，道：“你想本宮怎麽幫你？”
到底還是做母親的那顆心占了上風。
衛芙心頭微微松了口氣，面上卻是露出一個笑容來：“其實也很簡單，你隻需要向從前那樣，一見着我就故意針對我，将事情鬧大，鬧得人盡皆知也就好了。”
景文帝想讓人私下将衛芙劫下來，以此捏住姜珩的把柄，這事隻能在暗中進行，隻要将這件事鬧大了，讓大相國寺後山的那些侍衛由暗轉明，那衛芙的危機也就得以解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