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倆人發瘋似地在前往江海市輪船的通道上尋找,焦慮又充滿殺氣的樣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說到這,蘇蔓反而沒了之前的驚慌害怕,隻剩下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豁然。
霍彥霆仍舊緊緊擁着她,寬厚大掌輕撫着她後背:“不怕,隊長在,我們不怕……”
蘇蔓垂着頭,絞着手指:“我靠偶然學得的特殊化妝術化成蘇沐容顔女扮男裝混入軍營。
變故發生在軍營報道的前三天,隻要老家征兵辦忘記提交蘇沐已死的材料上來,我就能依靠這種微乎其微的僥幸待在軍營。”
苟高寒氣得直咬牙,這個僥幸還真被蘇蔓撿到了,據他調查還真是淮清縣征兵辦疏忽導緻。
可萬萬沒想到以假亂真的假蘇沐早已到了軍營,而軍營遲遲沒來詢問【人爲何沒來報道】,所以地方辦徹底将此事抛至腦後忘得一幹二淨。
霍彥霆哽着嗓子,輕聲問道:“如果,如果你一進軍營便被人發現身份,怎麽辦?”
蘇蔓目色一滞,清冷啓口:“那我就實話實說,接着我會央求能否給我一個容身之處,哪怕讓我打雜留下來,隻要能看大夥訓練,我就可以默默偷練。”
蘇蔓說的雲淡風輕,但所有人心頭一片複雜,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孩是怎樣僞裝了過來,又是怎樣在軍營活了下來,更是怎麽做到一路披荊斬棘來到令所有軍人爲之向往的雷霆特戰隊。
“自來到軍營那天起,我每天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發現女扮男裝的秘密。我不合群、不敢跟人一起洗澡,不敢多喝水,上廁所也是偷摸得讓人感覺永遠都是大号小号一起來。”
蘇蔓略顯苦笑,“被人說娘炮也好,被人排擠也罷,我都默默忍着,不敢回應,生怕被人發現端倪,生怕被遣出軍營,我珍惜在軍營裏吸取養分的每一分,每一秒。”
現場再次陷入壓抑的安靜,單面鏡後面的霍振德等幾位老首長斂着心頭酸澀,而老黑、鍋灰和火柴都握拳咬着食指,他們看着‘蘇沐’成長,看着她一樣不落地跟着他們訓練,跟着他們奮勇殺敵……
“隊長。”蘇蔓本能喊出這個單詞,讓她原本就鮮血淋淋的心口似被人撒了鹽,痛得無可複加。
她吸了下鼻子,迫使自己剝離:“霍上校……在離開……”
“叫隊長!”霍彥霆心口發顫梗窒,厲聲喝道,“叫我隊長!叫我隊長……”
“隊長……”蘇蔓一行清淚滾燙滑落,再次決堤,“在你帶我離開204營區前,我說了一番話。”
她微微仰頭,努力平複自己情緒:“其實那是蘇沐的話,他在拿到入伍通知書後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告訴我他能參軍了,也告訴我人的青春隻有一次,有的歲月靜好,有的負重前行,而他将當一個兵,心系家國。
他是個苦孩子,生父海難死了,體弱的生母接受不了打擊跟随而去。親叔伯、姨舅沒有一人願意收留他。
老爹和娘親哪怕家裏窮得掀不開鍋,也不忍看這位遠房侄兒流落街頭,就這樣我們一家四口緊衣縮食,結伴過日子。
他有參軍夢,有家國情,但他更是爲了我們那個家。
他的成績也完全可以上重點大學,但爲了減輕家中負擔,爲了能讓我專心上學,爲了父母能說出讓我别省錢,該買就買該花就花,别讓城裏人瞧不起的話語,他毅然決然決定先來參軍。”
蘇蔓眼含熱淚,看向霍彥霆,顫聲問道:“隊長,你覺得我替蘇沐做到了沒?我替他圓夢了沒?我替他守住了家國情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