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忘了将玉葫蘆裏的朱小芹叫出來透透氣,直到師祖看出了什麽,用嚴肅到恐怖的眼神盯了她三天。
見她還是提不起精氣神,表情立即變成你若還這個死樣子,我就開放山莊大門,請你出去!
什麽心情不好,什麽回憶纏身之類的情緒迅速閃退,立即變成了師祖的狗腿子。
盡管她及時轉變,師祖還是不打算放過她這段時間的不專心态度。
結果就是手心挨了闆子,大太陽底下站了兩個時辰。
理由是對待經書沒有應有的尊重,走神,讀錯,張冠李戴,沈玉暖乖乖的受罰,這些指控确實是她做的。
後來的日子,沈玉暖表現的很正常,她也确實暫時抛開了疑問,認真對待此次任務。
身邊跟着朱小芹,耳邊是師祖呢喃般的誦經聲,日子無聊卻不無趣。
讓朱小芹跟着其實她是有私心的,她實在喜歡這個姑娘的性子,希望她能通過師祖一遍遍的誦經得到一些好處。
能彌補這一世的遺憾,下一世過的更好,再俗點說就是沾沾仙氣。
每天的日程是這樣的。
早上五點起來跟着師祖去瀑布底下坐它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完了吃早飯,再去做早課。
比了珈藍寺的課程安排已經非常合理,充分考慮到她是個正在長身體的小孩子。
早課一般能到中午,午飯後午休,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後來幾年他們改裝後也會出去走動,維持在每一年兩次的基礎上,沾點人氣回來,接着閉關。
外界的消息全靠暗衛投遞,若遇到災年,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他們都會出去行善積德。
本已經千瘡百孔災難不斷看不到希望的世界,慢慢開始有了新生的模樣。
災難性的大天災逐漸消失,人們得以休養生息,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在外界最艱難的一段時間,沈玉暖追随師祖,幾乎走遍了整個王朝的每個角落,救下的人能和整個社會幸存的人數相媲美了。
直到一切穩定下來,他們才恢複了以前的悠閑生活。
師祖不覺得這樣的日子無趣,沈玉暖被腦中記憶攪得心緒不甯,也喜歡捧着經書念念,好似這樣的方式比默念清心咒還管用似的。
爲了解放雙手,且一同解決朱小芹無事可做的問題,沈玉暖給對方魂魄裏打入了陣法,從此後她就可以接觸到實物。
這意味她再也不用爲她和師祖的一日三餐吃穿用麻煩自己了,她是吃貨,也喜歡做,但時間必須是随機。
朱小芹有了新技能,那叫一個勤奮,沈玉暖心安理得的偷懶。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一個小童成了中年美大叔,一個青春正當然的大和尚成了一個耄耋老人。
師祖閉上眼的時候,她的心裏沒什麽悲傷,因爲他這一世很安然。
随着自己的心意過了無拘無束的一世,該是滿足且沒有遺憾的。
朱小芹沒有他們兩個老怪物活的久,前十年陽壽盡了就已去往該去的地方了。
對方走的時候沈玉暖很滿意,因爲确實像她預期的那樣,魂魄上帶了淡淡的氣運,普通人有這點就足夠了。
下一輩該是福祿雙收,子孫滿堂的命格了。
所以,師祖走了,就剩下沈玉暖一個孤家寡人,她幾乎是在對方停止呼吸的一瞬間切斷了和這具身體的聯系,靈魂離體。
正善的身體在她離開的一瞬間化作點點塵埃,飄進了她的靈魂裏。
是的,正善是她自己幻化出來的,最适合接近師祖且最能讓師祖接受的存在。
這個世界結束了沈玉暖松了一口氣,心裏還記着被的事要問老闆,急着往回趕。
正要走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帶着無限威壓,厚重又神聖,讓人想瞬間跪下來。
“就這麽走了?”
沈玉暖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擡頭看天,什麽都沒有。
“既然來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哼!”
一聲哼,差點把她的耳膜震碎。
雖然她是靈魂狀态,可她的靈魂比身體還強悍無數倍,可想而知這聲小小的哼有多可怕的威力。
“老朋友見面不要這麽不講情面嘛!”
“即是老朋友,何故急急開溜?”
“你絕對是看錯了!”
“......”
兩人又開始鬥嘴,好似還在山莊,一起早課一起誦經一起互怼。
福濟歸位後所有記憶跟着回歸,最後一世直到死都令他放不惜,甚至心懷愧疚隻有正善一人,隻是沒想到此正善非彼正善,且是他自己求的。
如今世界安好,規則一切都在掌控中,對此次交易應該感到滿足才是,可福濟看着那個靈魂狀态的人,就是如鲠在喉。
女人!
與他朝夕相處,共度餘生的人竟然是個女人?披着正善皮的女人?
“好啦,男人女人有什麽要緊,我一樣對你沒興趣,别一副我占便宜了的樣子好吧?”
沈玉暖簡直不要太了解對方,這人該是被那個入侵者傷過,讨厭女人。
盡管如今的他是已經歸位了的規則執行者,一樣改變不了骨子裏的某些厭惡。
“呵呵。”
“打住!你知道呵呵是什麽意思你就呵呵?”
“跟你學的。”
唉唉,沈玉暖扶額,太過熟悉了就是這一點不好,吵架都往七寸上來,要人命。
“好了,我要走了,你保重。”
揮揮手告别就好,偏偏在福濟面前嘴賤的毛病改不了,非要加一句,“希望以後的日子你一個人不要覺得太無聊,我可不陪你了,再見!”
如此幸災樂禍的樣子,造成的結果就是沈玉暖上天了。
是的,被規則壓下來的大手一把撈了上去。
“想來沒有你的日子我必定會感到無聊,不若你繼續陪着我?”
自覺闖了禍的沈玉暖立即變臉,狗腿什麽的隻要有用,根本沒什麽丢不丢人。
“哎呀,你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如此高大上的地方怎可讓我一個凡人涉足?不好,實在不好!”
是真的空曠,就像沒有一個仙人的天宮,連說話都有回音。
她始終沒有看到師祖真正的樣子,也想象不出不過轉世就已經那樣盛的容顔,真實的樣子又該是怎樣的驚豔。
嘴上說着插科打诨的話,心裏其實不太舒服,爲師祖,不舒服什麽又不太說的上來,隻是心裏悶悶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