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莫展的紅玉四處亂看，根本沒了往日的沉穩内斂，沈小暖早就發現了，但她什麽都沒問。
願意說，她會自己告訴她。
“姑娘！”
“怎麽了？”
紅玉激動的眼發量，“您看，那是不是少爺？”
沈小暖順着紅玉-指的方向看過去，心下啧啧稱奇，這又是一個自诩不凡的奇葩吧？
大冷天的在陰冷的亭子裏煮茶吃？怕是還沒到嘴裏就涼了吧？
本不想搭理，奈何紅玉那一聲姑娘叫的實在太大，隔着曲回的遊廊那人也聽到了動靜，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時間空間好似停頓了那麽一刻，不變的是兩人眼中同樣的冷漠。
探花郎？古代沒有電燈，應該很容易近視，這位還能看的這麽遠，真不容易！
這時候沈小暖就要在心裏罵一罵潘惜梅了，林家那麽多院子，挑個位置好一點的不行嗎？非要了個離外院最近的。
從她的豐園繞路過去，正好有一段抄手遊廊連着外院，本想着大冷天的應該不會有人，好巧不巧撞上了。
原想就這麽隔着遊廊示意一下就完了，誰知道林景衡在她屈膝前一刻移開視線，沈小暖瞬間黑了臉。
“姑娘......”
“知道了。”
那就上前看看又何妨？失禮的人可不是她！
也不用紅玉催，沈小暖提步上前，看似近的距離走起來還真的好一段路。
到了近前才發現亭子裏不止林景衡一個，她竟沒發現，這下見也不是避也不是。
紅玉急的直冒汗，怪自己莽撞，瞪着守在亭子外面的林書，有外男在不知道在内院門口安排個人守着？這不就沖撞了？跟在少爺身邊還這麽不知事？
林書被瞪的莫名其妙，臉上沒什麽表情，“表姑娘，少爺在裏面會客。”
“看見了。”
說着提裙踏上台階，就那麽理直氣壯毫不避諱的進去了？
“姑娘！”
紅玉驚的不行，和林書兩人相顧無言。
少爺沒說讓進去，他剛才那話意思是閑雜人等速速撤離，可不是讓你進去瞎胡來的。
沈小暖芯子裏的那個靈魂真的忘記了封建禮教下未出閣的女子不能見外男嗎？當然不是！她就是想看看林景衡的真實表情。
沈小暖視線沒有分給另外一個人，隻盯着林景衡，“表哥好。”
不過一個縣丞家的女兒，還是七八歲就寄人籬下，連肚子都填不飽的孤女，竟然氣質絕塵，優雅端莊，沒有一點畏縮膽怯，更沒有巴結谄媚，這可和調查出來的不相符。
就連見禮也是既标準又随意，好似滲進骨子裏的一樣。
林景衡沒說話隻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倒茶品茗，好不自在，沈小暖被晾在那裏，也不說坐也不說送客。
看着林景衡垂下眼眸，薄唇粘在茶盅上，她歪了下腦袋，突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哎呀哎呀，本想過來打個招呼不至于失禮，可這态度很不讓人高興啊，既然她不高興，那大家都别想高興好了。
反正老夫人不在，自由發揮吧。
話說比自在？誰能有她自在？
沈小暖毫不尴尬，上前兩步跨，輕撫裙擺席坐到林景衡右手的位置，動作一氣呵成，頗具名仕之風，潇灑風流。
正好與對面一直隐在裏面的人面對面，哇哦，又是一個美男子？
與林景衡略帶陰柔的美不同，對面這位很陽剛很man，棱角分明，眉眼間帶着淩厲，是個危險的美人。
沈小暖不在意對方同樣的打量，不閃躲更不知臉紅是何物，更不做什麽嬌嬌怯怯的表情，大大方方送過去一個微笑，點頭緻意。
也不管兩個同時怔愣的男人，拿起一邊熱在爐子上的水壺，倒滿一大茶盅，小木夾輕巧的夾起一個瓷白茶盅在熱水中涮了涮，越過林景衡拿起茶壺給自己滿上一杯。
就着萦繞的熱氣嗅了嗅，一手舉杯一手輕擡，動作一氣呵成，随意又随便，亭中兩個男人聽到了兩下吞咽聲，不自覺低了頭。
再是超脫世俗，也掙脫不了自小教養帶來的潛意識，低頭了吧？移眼了吧？
林景衡擡眼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沈小暖狡黠的笑，心下詫異，又覺得理所當然，好似這個女子合該是這個樣子。
“表哥這裏的茶就是不一樣，難怪要躲在這裏偷着品。”
說完還砸吧砸吧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明明是很粗俗無禮的舉動，偏偏生不出一點厭惡的感覺來，林景衡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哈，景衡，沒想到你這裏還藏着這麽一個妙人兒，也不帶出來給大家開開眼，不厚道啊！”謝光濟一巴掌拍在林景衡右肩膀上，連說不厚道。
沈小暖一巴掌拍在林景衡左肩膀上，笑嘻嘻看着對面的男人，“表哥這裏怎麽藏着如此俊俏的後生？也不告訴表妹，好讓我高興高興解解冬日裏的無聊。”
才轉頭對林景衡假笑，“表哥可真不夠意思！”說着又重重的落下一巴掌，林景衡的臉徹底黑了。
“哎呀哎呀，表哥這是生氣了嗎？怎麽辦？我好怕怕啊！”
拍着胸口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變臉之快驚的一旁的兩位才俊回不過神來，空氣凝結得了片刻，随之而來的是林景衡碎裂的表情和旁邊俊俏後生爆發的癫狂笑聲。
“哈哈哈哈，林景衡啊林景衡，你張狂前半生，總算出現了能治得了你的人了，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
林景衡臉越黑，這人笑的越歡快。
“我乃謝光濟，你這人有趣的緊，謝某喜歡，往後若有什麽難處，謝某允諾幫你一忙。”
說着扔過去一個東西，沈小暖下意識接住，攤開手看，是一枚小巧的羊脂玉牌，切的很薄很薄，上面什麽都沒有，舉起來能透光，有種奇特的美妙感。
沈小暖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價值，林景衡卻驚了，就這麽給出去真的好嗎？
“光濟，你......”
還不待林景衡說什麽沈小暖已經重新扔回給對方，“我是沈小暖，你這人也很有趣，我喜歡，往後咱們就是朋友了！”
兩個男人呆楞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