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止一次感歎,自從他和雲翕坦誠相見,一起商議如何對付共同的敵人以後,小女人在他面前真的是什麽話都敢說,一點都不顧忌。
偏他喜歡的不行,一日不聽她怼他幾句,斜他幾眼,總覺得日子沒發過,缺點什麽。
聽聽這話,可不是笃定,他不會再碰别的女人,隻她一個?所以才勸他幫皇後留下孩子?
可不得不承認,就像她的笃定,他确實碰不得其他女人,過盡千帆,最後栽在這個女人的手裏,也是甘願的。
“任憑她本事,王家人從不缺手段,能用算計得到孩子,就要有保住的資本,怨不得誰。”
賃涼薄的話,沈玉暖卻注意到其他方面去了,迷糊的眼神瞬間亮起來,轉頭仰着脖子看皇上。
“算計?”
齊定邺扶額,今天不把始末說清楚,晚上就别想一起睡了,認命吧。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到了年關,短短的半年時間,沈玉暖從正七品貴人到了如今的正五品婉儀。
她不在意位分,升得快招人眼紅,沒必要,可皇上不答應,每過段時間,升一等,到前年已經掌一宮主位。
皇後月份大了,氣色越來越差,蕭貴妃的日子潇灑,卻隻舒心了自己,底下的奴才,尤其是臘梅,卻心驚膽顫。
頭幾個月爲了讓肚子裏的孩子來的合理,替娘娘瞞着所有人,連朝夕都不清楚。
可如今已經六個多月了,肚子一點變化都沒有,娘娘卻沉浸在懷孕的喜悅中不可自拔。
太醫把脈也說月份小,加之娘娘瘦,肚子不顯而已,可隻有她清楚,那肚子并不是四個月,而是快六個月了。
時間推移,接近年底時,七個月的肚子還是平平坦坦,娘娘完全聽不進去任何不好的話。
無奈之下,臘梅一封封的信寄給老爺太太,回信永遠是,讓她聽主子的話,不要瞎操心。
這日,傳來足月的皇後娘娘要生了的消息,臘梅趕緊警告了伺候的人,誰若讓娘娘聽到絲毫風聲,打死了事!
怕什麽來什麽,偏叫貴妃娘娘聽到了,于是叫着嚷着她也要生,一定要生在皇後前頭。催着取了催産藥,二話不說服用了。
臘梅被老爺太太送進來的接生嬷嬷,穩婆,擠到了産房外面,已經完全麻木了。
她沒生過孩子,可見過不少生孩子的産婦,哪個像娘娘這樣,肚子一點變化也沒的?
偏娘娘看不見,說句不敬的話,就像瞎了一樣,而這些穩婆竟然也不覺得詫異。
臘梅呆滞的站在産房外,難道是她小見多怪了?爲何全世界都不覺得有問題?
從午娘娘的慘叫就未停止過,響徹整個錦繡宮,皇上不見人影,應該是在皇後那裏。
每個主心骨,臘梅戰戰兢兢的堅挺着,直到天擦黑,才總算生了。
等一個大胖小子被抱出來的時候,臘梅覺得獲得新生的不是嬰兒,而是她!
她是否能認爲,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不會再出任何意外了?
史料記載,這一年的年關,三朝元老蕭輔蕭丞相,串通後宮爲妃的女兒蕭貴妃,借假孕生子,意圖混淆皇家血脈,且裏通外敵,謀害皇上,借機把持朝政,以圖改朝換代。
證據确鑿,公示天下,引百姓憤慨,諸官聯名上書,請旨誅蕭氏九族。
皇上念其乃三朝元老,且以陰謀未造成過大傷亡爲由,免其九族之誅,隻誅其一族與黨羽,天下皆念皇上仁慈。
此後諸王諸侯,權利削減,皇權逐漸集中,兵權收歸皇上,天下士兵,隻聽令于皇上,形勢一片大好!
多年以後,德公公依然老邁,還堅持服侍皇上,他邁着仍舊利落的腳步,進了養心殿。
“禀皇上,天網傳來消息,娘娘,跟丢了”
說到這裏腰彎的更低的,隻聽上方傳來一聲歎息,“這個小東西”
“皇上您不必擔憂,娘娘總有智慧平安歸來,若您挂念太過,有點頭疼腦熱的,娘娘看了作息記錄,奴才們可沒好果子吃!”
“如今你們眼裏哪裏還有朕這個主子?都被你們的主子娘娘勾了心去!”
福德也不怕,本就親近,如今的皇上在私下裏又平和了太多,輕易不動氣,主子娘娘在時,脾氣也少的可憐,他們這些奴才可是積了福才遇到這樣的主子。
“娘娘心系在皇上身上,奴才們不連帶的都是皇上的?”
“朕要你們這些奴才的心做什麽?”
福德還未回話,随着殿外進來的腳步聲,一道稚氣的聲音響起,“父皇隻要母妃的心就夠了,德公公的心自個兒留着吧。”
說着三兩步蹦到皇上身邊,見禮後坐到書桌旁邊專門屬于他的小書桌後。
“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起吧,可是娘娘又去宮外玩了?”
“回殿下,娘娘玩的好,忘了回來。”
太子偷看了父皇一眼,被眼尖的皇上發現,“别打歪主意,你母妃哪怕和朕一起去,也不會帶着你,死了心吧。”
太子立即垮下臉來,今年不過八歲,太向往皇宮外面的世界了。
每年唯一能出去的日子就是生辰,這種福利還是母妃争取來的,唉,若是母妃出去能攜帶他就好了!
太子小小年紀,格外懂事,雖每年會在生辰時見親娘一面,清楚自己親生母親是自從生下他之後一直吃齋念佛,從未踏出佛堂一步的當朝皇後。
卻實足是母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昭皇貴妃一手養大的,感情定是不一般。
太子時常羨慕父皇和母妃,小小年紀已經開始期待他以後的妻子,是個像母妃這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管得了夫君,治得了天下的女子。
父皇雖不說,可他急不可耐的将能教不能教的一股腦塞給太子,打的什麽注意太子再清楚不過了!
可不就是等他能獨當一面的時候,趕緊随着母妃出去浪?
是浪這個字沒錯,母妃說的!
所以每天不停的壓榨他,偏他作爲太子,父皇唯一的孩子,沒有别的選擇,隻能扛起重擔了。
福德看太子歎着氣拿起書看,笑着告退。
如今這宮裏的兩位主子,三天一大仗,兩天一小仗,鬥得不亦樂乎,都是主子娘娘玩剩下的。
他人老了,竟也向往起外面的世界了,看來娘娘的毒不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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