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一愣,萬萬沒想到才五歲的阿沅竟是會問她這樣的問題。本在一側逗狗的方清兒聽到,連忙伸出手去,将阿沅拉到她的身側。可是,她才将人拉過去,阿沅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将自己又往蘇瑾那邊靠了靠。
方清兒的手一頓,有些怔愣。蘇瑾歎息道,“阿沅怕生,方姐姐若是日後常來的話,阿沅也就不會怕你了。”
聞言,方清兒勾唇笑道,“原來如此,不過……”她挑起眉頭,右手的食指豎起,很是認真的說道,“阿沅,你若是真喜歡你蘇姐姐的話,以後就不要過多的問這種話哦。”
“爲什麽?”饒是有點怕生,阿沅還是怯怯的問出了聲。
方清兒笑道,“因爲啊,若是時常問這種問題的話,你蘇姐姐就會平添許多煩惱,如此一來,可是要長很多的白頭發的。”
“那,那長白頭發,是不是就代表着老了……”
“當然啊……”方清兒嘴邊含笑,卻說的認真。才滿五歲的阿沅聽了這話以後,一下子就信了。須臾,他猛地撲進蘇瑾的身子,悶聲道,“阿沅不想姐姐變老,但阿沅也希望姐姐能一直陪在阿沅的身邊。”
對于五歲的阿沅來講,這個抉擇對他實在是太難受了。他一方面并不想蘇瑾不好,但另一方面,他卻又希望時夕能和蘇瑾在一起,這樣,他便能一直待在蘇府了。可是,這件事,似乎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方法。
頭頂上,蘇瑾猶自寬慰道,“阿沅放心,姐姐一定會一直陪在阿沅身邊的。”
話音落下,阿沅的小嘴勾了勾,而後蓦然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咧嘴說道,“姐姐,我們拉鈎,拉完勾之後,誰也不能騙誰。”
“好。”蘇瑾微微怔了怔,也擡起了手。須臾,當一大一小的小拇指互相蓋章了之後,蘇瑾忽然覺得有些恍惚。想想她一個活過兩世,加起來都快中年的人,此時,竟然有機會玩起了小孩子的拉鈎誓言蓋章。
得了承諾的阿沅開心的不能自已,先前的不愉快煙消雲散之後,他轉頭看着已經趴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小丸子,叫喊道,“小丸子,走,我們去玩。”
然而,小丸子擡眼瞅了一眼,便撇過頭,繼續趴在兩腳中間,一副将睡的模樣。見狀,阿沅頓時氣的跑到小丸子面前,然後洩憤似的給小丸子翻了一個身子,瘋狂的在小丸子身上撓癢癢。小丸子被逼的急了,自己翻了一個身想要逃跑,但奈何阿沅眼疾手快,抓住了它的後腳跟,小丸子頓時往前一撲,摔了個大馬哈。
“快陪我玩,不然我等會還要撓你癢癢。”受到脅迫的小丸子眼睛耷拉了下來,甚是可憐。它擡頭,可憐巴巴的看了蘇瑾一眼,想要蘇瑾救她與危難之中。但是,蘇瑾擡了擡下巴,說道,“小丸子,陪阿沅玩會吧。”
“看,姐姐也讓你陪我。”阿沅一臉得意,用着力氣不大的小手,将小丸子抱起。于是,一人一狗,轉身就出了門。到了庭院後,阿沅才将小丸子放下,朝着小丸子繼續命令道,“小丸子,坐下。”
小丸子臉一垮,坐了下來。接而,阿沅也蹲下身子,開始在小丸子的身邊玩起了雪,企圖堆一個和它一模一樣的“雪狗”。
方清兒身側的丫鬟看了一會兒後,不由歎氣道,“若是老爺能有一樣的小公子,定會歡喜的。”話一說完,那丫鬟臉色一變,轉眸見到方清兒的臉色變的不好看,她連忙道,“小姐,是香兒失言了。”
方清兒白着臉,沒有說話。而這一幕落在蘇瑾眼中,卻有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裏頭。說起來,方清兒都已經和她叙話這麽久了,她都還沒問她近來如何。
當年,她一封信過去,便讓方清兒換了一個夫婿。後來,爲了得知方清兒是否真的幸福,蘇瑾還曾派了明玉查探過。
明玉說,“是個正經的讀書人,不曾有過什麽花邊消息,至今也未曾有過通房的丫鬟。”是以,得知此消息的蘇瑾才稍稍放了心。
……
好一會兒,蘇瑾方問道,“不知方姐姐近來可都還安好?”
方清兒的身子顫了一下,随即看向蘇瑾,幹笑道,“我一切都好,家中夫君亦是待我很好。”說這句話的時候,方清兒的眼神往别處看了兩眼,說的話似乎有點口不對心。
蘇瑾張了張嘴唇,正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見方清兒忽然起身,咬唇道,“我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蘇瑾一愣,跟着站了起來。方清兒拍了拍她的手臂,又道,“妹妹就無需送我了,改日有空的話,我再來尋妹妹玩。”說完,方清兒轉過身去,匆匆離開了。蘇瑾蹙了蹙眉,心裏卻隐隐有些一絲的不安。
直至方清兒走遠之後,蘇瑾說道,“明玉,你以前可是仔細調查過方姐姐的夫君?”
明玉仔細想了想,說道,“我依照小姐的吩咐,将那人的底細仔仔細細呃查了一遍,那人底子的确尚是幹淨,而且,那時候他未婚配,也未有過什麽通房的丫鬟。聽旁人說起的時候,也都是贊不絕口。說他乃是才子,且生的風流倜傥。後來,我也自己去看過,的确是生的不錯。”
聽罷,蘇瑾的眉頭蹙的更深了。依着明玉的話來看,那方姐姐所嫁之人應該還不錯,可是,爲什麽看她神色的時候,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呢?
一側,春雪抿唇道,“小姐爲何又提起這件事來?”
“我看方姐姐的模樣,好生奇怪。”
“小姐是懷疑方小姐與她夫君過的并不和睦嗎?”
“興許是我想多了吧……”
春雪擰眉道,“又或許是那人變了,五年前與五年後的他并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