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前提是這個男人從未傷害過她。因爲從未傷害,所以她才那般的舍不得。
“早些回去吧,皇上需要你,辰國,亦是需要你。”蘇瑾猶豫了半天後,終于還是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而這一句話,她埋藏了多天不願提及,就是深怕南宮瑜離開了,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南宮瑜輕笑了一聲,問道,“那你呢,你需要我嗎?”
“我?重要嗎?”
“在你心裏,我就這麽沒有分量?”
蘇瑾一噎,心裏堵得慌。若是沒有分量,她早就讓南宮瑜盡出發前往京州城了,何必陪他在這邊裝着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恢複如何,而每日的守在一側了。
“對你而言,我在你心裏算是什麽?臨走前,你曾對我說等我回來,就繼續聽我講我那個世界的故事,這句話,如今還作數嗎?!”
蘇瑾垂下眼睑,右手緊緊的揪住了南宮瑜身上的衣衫。那天,她沖着他喊的時候,他既沒有反應,也沒有回頭,她還以爲他沒有聽到呢。不成想,原來他一直都是聽到的啊……
蘇瑾離開南宮瑜的身子,仔細的想了想,說道,“那時候,我是你的未婚妻子,自然是想要聽聽你的事。而今,我們之間的那一紙婚約也已經沒有了,所以……”
“所以,你便覺得可以不作數了?”南宮瑜呵呵笑了兩聲,隻覺得心裏苦澀的厲害。這六年來,除卻兒時被幾個公子奚落暴打以外,他不管是要做什麽都能做成,一路順利的就像開了挂以外。于是,這次來到北疆,他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警惕。
不成想,這一放松警惕,他被逮了,還丢失了她的消息。這一丢失,便是半個月,半個月之後,她……
南宮瑜望着她,見她又是遲遲不說話,問道,“是因爲時夕?”
蘇瑾怔了一下,擡眸有些懵的看着他。
“我聽說,你與時公子有了兩年之約。怎麽,你如今打算丢下我,移情别戀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南宮瑜的情緒裏明顯帶着賭氣的意味,是以就連那語氣都顯得有些陰陽怪氣。蘇瑾皺了皺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所謂兩年之約,不過是答應時夕,給他一個機會追求自己罷了,其實并沒有什麽特别的深意。南宮瑜這般問,倒像是她水性楊花,看到個稍微稍微好的男人就想抛棄他一樣。蘇瑾的心裏想着,未免也有些不爽了。
須臾,隻見南宮瑜背過身去,繼續說道,“你如此快的就想要抛棄我,可想過我們之間六年的感情,這六年裏,還不及你剛認識不到一年的人?”
“南宮瑜!”蘇瑾喊出聲,心裏有些惱怒,他的話語,越聽越有些不對味。“我與時夕清清白白,怎麽到你嘴裏,好像我們已經怎樣了一樣!”
“若是沒有怎樣,你就不該選擇放棄我,而去和别人有了兩年之約!”南宮瑜看着他,有些咄咄逼人。
蘇瑾被逼的向後退了一步,腰身頂到桌子,她一手緊緊抓住桌子的一角,咬唇說道,“蘇家早已經落敗,并且被皇上驅逐于京州城,我和你,早就已經不可能了,你不懂嗎?!”
“不懂,我非常不懂!”南宮瑜上前一步,貼到蘇瑾的胸前,熱氣撲打在蘇瑾的臉上,讓蘇瑾覺得又燥熱又難堪。“皇上把蘇家驅逐于何處,于你蘇瑾願意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又有什麽關系?!”
蘇瑾白着臉,說道,“你是皇家的人!”
“我不是!”
“在你把自己的身份公之于衆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了!”
“蘇瑾!”南宮瑜的眼睛頓時變得有些血紅,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那呼出的氣體,夾雜着憤怒的氣息。蓦然間,蘇瑾的手腕被扣住,南宮瑜身子欺壓上來,讓蘇瑾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緊迫和慌亂。“你講點道理!我蘇瑜,是因爲你而決定變成南宮瑜!因爲你是蘇家小姐,因爲我想要娶你,因爲我愛你,所以我才變成南宮瑜,這一點,你難道一點也不懂嗎?!”
蘇瑾被吓唬住了,她的雙眸盯着南宮瑜,半天說不出話來。南宮瑜扯了一下嘴皮,笑的越發怅然,“而今,我變成南宮瑜了,你不再是當年的那個蘇家小姐了,因爲沒有那一紙婚約,所以你就想與我分開。蘇瑾,你告訴我,你對我,是不是自私了一些?”蘇瑾的腿腳一軟,雙唇抿的緊緊的。
原本,她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可此時,被南宮瑜這麽一唬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格外的可惡。細想之下,南宮瑜的确是因爲自己而打算成爲南宮瑜。隻是時機不對,轉眼之間,她就已經不是當年太後身邊的紅人——蘇小姐了。
南宮瑜的眸光中,隐隐的有些淚花。他擡起下巴,輕輕的輕吻着蘇瑾的額頭,而後一路向下,直至親到她的鼻尖時停了下來。兩人挨得極近,近到他們幾乎可以聽到彼此建的呼吸。
“蘇瑾,我願爲你而去争這于我無用的天下,可若是你沒了,我要這天下又有什麽用?當初,我可以爲你而姓南宮,如今,我亦可以爲你,而永遠隻成爲一個蘇瑜,一個,隻屬于你蘇瑾一個人的蘇瑜。”天下間的情話大多大同小異,可當愛的人說出這般話時,心裏的那種感覺是不言而喻的。蘇瑾承認,自己敗了。在南宮瑜面前,她總是更多的,不知不覺得的被他的話帶走。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蘇瑾想,自己對南宮瑜的感情,早已經不是說割舍便能割舍的吧?否則的話,她早該選擇理性的離開南宮瑜,尋找一處南宮瑜找不到的地方紮根。自此,等她忘卻了,或許真的就能和時夕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