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什麽,果然就來什麽。她掀起車簾,看了一下天氣狀況,心裏頓時有種挫敗感。
不過是出來買些東西罷了,竟然遇到了天氣惡劣的時候。明明方才出來的時候還很明媚,這怎麽說變天就變天的?
馬兒在泥濘的路上又掙紮着往前走了幾步,馬車再一次晃了一下,緊接着右邊的一個車輪完全陷阱了坭坑裏。蘇瑾的身子一個重心不穩,便倒在了時夕的懷中。
時夕怔了一下,下意識的伸出手扶住了蘇瑾的身子。除卻昨晚,兩人有一次有了近距離的身體接觸。時夕在慌亂中,喊道,“阿德,下車去看一看。”
眼下,并不是他臉紅心跳的時候。馬車傾斜的嚴重,稍有不注意,可能整個馬車都會倒下去。阿德得了命令,立馬就跳下了馬車查看。
他來到明玉身側,看着馬車,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面前馬車的車輪有将近一半陷阱了坭坑裏,再看左邊,也陷阱了一個小泥坑裏。若不是因爲如此,此時的馬車肯定因爲失衡而倒下。阿德皺眉問,“怎麽辦?”
“隻能下車了。”馬車裏這麽多人,如果都在車上的話,馬兒是拖不起馬車的。如果她們都下車,又在後面借力推上去的話,車子才能脫離這水坑。
“也隻能如此了。”阿德掀起了車簾,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說道,“公子,這馬車陷的太深了,恐怕得下去一些人。”
“我和春雪下去。”
“等等。”在蘇瑾就要起身下車時,時夕蓦然抓住了蘇瑾的手,說道,“我也下車吧,就算幫不上忙,我也不想成爲累贅。”
“……”蘇瑾微微怔了怔,接而又點了一下頭。“阿德,扶你家公子下車。”
蘇瑾的身子剛出了馬車,天邊的雷聲又響了起來。阿沅身子抖了一下,帶着哭腔喊道,“姐姐,阿沅害怕。”
蘇瑾輕咬了一下下唇,安撫道,“阿沅不怕,姐姐就在外面。”
聞言,阿沅的心裏雖還有害怕,但已然不說話了。等時夕也下了馬車之後,明玉重新跳上馬車,甩了一下馬鞭,那馬兒動了一下,稍微拖動出了馬車。但因着馬兒在這滂沱大雨中也有些累了,它蹬了兩下腳,也做不到将馬車拖出泥坑。
“春雪,阿德,我們去後面推車。”
“是。”
“是。”兩人在這個時候,顯得頗爲齊心合力。在蘇瑾的吩咐下,他們跟着蘇瑾來到馬車後面。然後又随着蘇瑾,一同推起了車。時夕在一旁看着,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無用。因爲雙腿不便,他哪怕是已經能用着拐杖讓自己不會摔倒。但在這個時候,蘇瑾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馬車又微微動了一下,明玉擰了一下眉頭,朝中時夕喊道,“時公子,可否讓開一些?”
時夕一愣,連忙柱起拐杖往後退了一下。然,他的腳才往後退了兩步,腳卻因爲泥濘的水坑而讓身子變的有些不穩。他身子左右搖晃了一下,接而往後一揚,整個人都摔在了泥濘中。明玉驚了一下,那剛揚起的鞭子遲遲沒有落下來。
蘇瑾聽到了動靜,從馬車後面探出頭來。看見時夕倒在地上,她驚愣道,“時夕,你沒事吧?”
時夕連忙擺了擺手道,“沒事,你妹不用管我。”
白色的衣裳沾滿了泥土,髒亂不堪。阿德也瞧見了,想要去扶,可是看見公子已經抓着旁邊的樹幹,努力的往上爬起來。他牙門一咬,用力的推了一下馬車。
“動了!”前面的明玉驚喜的一句,而後一甩鞭子,馬兒蹬了兩下腿,終于從泥濘中吧馬車拉了出來。蘇瑾長舒了一口氣,而後從馬車後面繞過來,來到了時夕面前。
“怎的這般不小心?”蘇瑾低下頭來,将還未站穩的時夕扶了起來。
阿德跑過來,慌亂問道,“公子,你有沒有事?”
時夕搖了搖頭,說道,“上車吧,這雨看着似乎越下越大了。”
聞言,幾人點頭,急忙上了車。蘇瑾跳上馬車後,阿沅就立馬撲了過來。蘇瑾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安撫道,“好了,阿沅,已經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回去了。”
蘇瑾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但阿沅還是使勁的往她身上縮着,導緻阿沅的衣服也濕了。時夕從馬車的坐墊底下翻出一塊布丢給了蘇瑾,說道,“擦擦吧,免得感冒了。”
蘇瑾拿過布率先個阿沅擦了一下,這才給自己擦拭着。接下來的路程,馬車雖然走的颠颠撞撞,但最後還是安穩到了他們住的客棧。下了馬車之後,蘇瑾看到了在門外焦急等待的蘇毅。見他們回來,蘇毅迎上去,歎道,“方才問了掌櫃的才知你們上了街,不成想你們回來竟都淋了雨。”蘇毅一邊說着,一邊叫來了小二。
接下來的一晚上裏,蘇瑾沐浴更衣,緊接着又喝了姜湯。一直忙乎到了戍時,他們才吃上了熱飯。阿沅經過今日之後,也變得活躍起來。隻是,時夕回來之後,卻是變得有些沉默了。
晚飯過後,阿德推着時夕的輪椅離席時,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公子今日是怎麽了,怎麽從回來之後,變得這般沉默?”
“……”時夕坐在窗邊,聽着外面的雨聲,依舊默然不語。他的腦海裏,依舊浮現着的,是蘇瑾在雨中推動着輪椅的身影。而他,則是拄着拐杖,在一旁幹看着。
他想,如果自己的腿早就已經治好的話,蘇瑾壓根就不用上車。而他更不用在一旁看着,讓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做着那樣的事情。
身側,阿德擡起了手,摸了摸時夕的額頭,而後嘀咕道,“沒發燒啊……”說着,他轉眸又問,“公子可是覺得哪裏不舒服了?”
“阿德,去幫我準備藥浴吧。”他閉上眼眸,隻覺得疲憊至極。現在,他的滿腦子裏想着的,隻有醫治好自己的雙腿。隻有如此,他才有資格站在蘇瑾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