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滿離開之際,已經說明他并未向蘇瑾下過毒,雖然他的東西丢失,但這并不能說明蘇瑾已然中毒。可是,她是京州城未來的皇後,是要頂替她這個姑姑位置的未來尊貴女人。她生了病,必然要受整個辰國百姓的關注。
哪怕她知道蘇瑾是裝的,可是有何坤掩護,她蘇瑾想怎麽做就能做麽做。
她本不想來的,如果不是京州城的留言愈演愈烈,她當真想看看究竟誰能耗得過誰。同爲蘇家人,皇後怎麽都沒想到蘇瑾竟然會用這種方法來逼迫她!
然而,她沒有證據不是嗎?此時此刻,她又如何能斷定蘇瑾一定是針對她呢?
皇後來到蘇瑾床邊,望着她發白的臉色,緩緩擡起了手,“本宮的瑾兒瘦了……”
“姑姑今日怎麽來了?”蘇瑾嘴角邊的笑容愈深。恍惚間,皇後發覺蘇瑾看着她的眼神中多了幾許的探究。
皇後笑了笑,說道,“本宮的親侄女病了,本宮怎能不來探望?隻是前些日子太後薨逝,宮中的大小事情都要本宮來處理,這才來的晚了。瑾兒……不會怪本宮吧?”
“哪有侄女怪罪姑姑的意思?姑姑忙是理所應當的,隻怪瑾兒這些日子身子并不大好,宮裏人又懷疑着瑾兒染了病,竟是連入宮都機會都不願意給瑾兒。皇祖母沒看到瑾兒,怕是會很難過的吧……”她怅然笑着,眸中隐隐的有些許的淚花。
這些日子,她面上雖看着堅強,但其實心裏一直都有些難過。皇祖母待她不薄,可她連皇祖母的最後一面都沒辦法見到。
“你帶太後一向盡心盡力,太後也是真的喜歡你,如今你因爲病了而不能去看望她,如此,她又怎會真的怪你?”說到這邊,皇後的眼鏡微眯了起來,“近些日子裏,整個京州城裏皆在說此次的瘟疫其實不過是一件下毒事件。依你來看,這件事究竟會是什麽呢?”
蘇瑾揚眉,低笑道,“那姑姑覺得,這件事應該是怎樣的呢?”
聞言,皇後的心裏不由冷哼了一聲。她這個侄女的心思如今當真是越來越深沉了,她問她的問題,她反過來丢給她回答。
良久,皇後啓唇道,“你也該知道,辰國與各國之間已經不征戰多年,辰國現如今看似兵強馬壯,其實要是各國聯合起來的話,那辰國未必還能像當年那般能招架的住。”
“我知道,”蘇瑾站起身子,來到桌旁爲皇後親自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了皇後手中,“所以這件事與此事的事情有什麽聯系嗎?羅元國如今的兵力并不如我辰國,他以下毒這種方式來對付辰國的話,也不爲過。”
皇後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若是這件事真與羅元國有什麽關系的話,那他何故與北疆的西蠻人聯合?”
“與北疆的西蠻人聯合?”蘇瑾扯了一下嘴唇,譏诮道,“姑姑是如何知道羅元國和我西蠻人聯合了?”
這句話,委實把皇後給問住了,她怔愣了一下,含糊其辭道,“那些人不都是這麽說的嗎?”
“那些人?”
“整個辰國的百姓!”皇後咬了咬牙說道,“除了他們,還有誰能這般說?”
“原來姑姑也信這幫市井小民的話啊……”蘇瑾垂眸低笑了一聲,複又說道,“那那些人還說皇後爲了掩蓋當年馮家的案件,這才籌謀了這麽一件事,還因此害死了皇祖母。如此,也可信嗎?!”
“胡說八道!”皇後氣的跳起身子,臉色也變得鐵青,“那些人說的話哪能信?!”
“瞧,姑姑不也覺得不能信嗎?既然如此,那些坊間人說的話還能當真嗎?既然不能當真,那姑姑又何必去在意這些事?”
“本宮隻是在實事求是!”不知不覺中,皇後提高了聲音。但随後她一愣,立馬就啞了聲音。
“姑姑今日倒真是奇怪了些,姑姑自己說坊間的不可信,卻又說要實事求是,那姑姑覺得,究竟何爲真何爲假?”
“本宮……”皇後的胸口上下劇烈起伏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卻發現自己若是說的多了隻會錯的更多。
今日,她本是想知道蘇瑾究竟是打算如何,可到現在,她卻被蘇瑾惹得控住不住自己的脾氣!
究竟,她的這位侄女究竟是想幹嘛?!難道同爲蘇家人,她也要逼迫着她嗎?
六年前,蘇家遠離京州城,她一個人在京州城裏摸滾打爬。受了委屈的時候她得不到真正的安慰,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更沒有人能對她伸出手!而今,她隻想在這個位置安安穩穩的,卻發現她的自家人也在讓她不得安甯!
難道,他們一個個的都非要将他往死路上逼嗎?!
屋内,兩人都是沉默了下來。現在,蘇瑾不需要得到明确的答案,就已經可以斷定最近京州的事情的确是與皇後有關了。方才她不過是想炸一下皇後,故意說了一句太後的死是因爲皇後姑姑的報複。但是,便是這麽一句話,她的皇後姑姑已經激動的近乎失态。
蘇瑾原還以爲自己是還可以奢求一番的。那日南宮翎的話她本就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因爲皇祖母病情越來越嚴重,她才病急亂投醫,想出來這麽一個爛招。
然,這個爛招生效了。
因爲爛招的生效,她不得不去做選擇,不得不去做一些犧牲。時至今日,她才明白,原來重生是有代價的。她讓阿爹活了,也讓春雪安然無恙的活到了現在。可是,未來的一切軌迹都發生了變化。
她不知道未來将如何改變,也不知道蘇家之後還會面臨怎樣的事情。就如同現在,在皇後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蘇瑾以爲沒了南宮翎,有了南宮瑜,自己便有了愛情,一切會是一個美好的開端。但事實上她錯了,錯的有些離譜。蘇家與南宮家,世事都将有恩怨與糾葛。不是南宮欠她的,就會是她欠南宮的。
而這一切,也許早已經都注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