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輕呵了一聲,笑的有些澀然。她這一輩子,都是在爲蘇家而付出,哪怕是蘇婉月,她盡管是關心的少了,但何曾沒對她有過忍讓。若說她對她真的有什麽是無法容忍的,便是那一日,她親手将阿爹推倒在地。她口口聲聲說着自己是無心之過,可在阿爹生病的期間,她非但沒有愧疚之心,甚至因爲害怕被追究責任,連阿爹都房間都不曾踏入過!
一個九王爺,當真值得她與自己的阿姐決裂,甚至于因爲阿姐的緣故而記恨自己的阿爹嗎?
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春雪抿了抿嘴唇,想要爲自家小姐反駁幾句,但她又怕自己又說錯了話,又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可是,這二小姐也太讨厭了,小姐之前爲她做了那麽多事,她都不記得。現在每次過來,都能因爲一些事情而責怪到小姐身上!
不過,明玉卻是沒有這麽好的脾氣,見蘇婉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她忍不住嗆聲道,“二小姐這句話聽的可就稀奇了,這些年來,二小姐在小姐這邊得到的好處好少嗎?說到底,二小姐不過是因爲一個男人而記恨小姐罷了。”
“你!”蘇婉月咬牙,氣的渾身發抖。她好歹也是個小姐,可蘇瑾旁邊這一個兩個的都跟她作對!就好比她蘇婉月是一個極好拿捏的軟柿子一般。
在蘇婉月即将爆發時,蘇瑾冷冷說道,“我如今的病還沒确診下來,爲了你自己着想,你以後還是少些來我這東院。”
“你以爲我願意過來啊?我巴不得你早點死,死的越早越幹淨!”蘇婉月憤然轉身,正準備離開之際,卻看到了身後的蘇毅。
“阿,阿爹?”蘇婉月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蘇毅竟是站在了身後。
蘇毅晲了蘇婉月一眼,面色有些晦澀。半饷,他道,“今日太後剛剛薨逝,你怎的還穿着這樣的衣服?”
聞言,蘇婉月低頭看了一眼,随即怔愣了一下。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衣衫,這件衣服是她爲了讨好九王爺而特地買的,總共也就穿了三次。今日聽說太後薨逝之前,她就已經選擇穿上了這件衣服,後來便也就忘記了。
“我這就去換回去。”說完,蘇婉月慌忙逃離了東院。直到自己走的遠了,她停下腳步,罵道,“我今日穿的這身衣服,你怎麽也不知道提醒一句?!”
冬月吓了一跳,連忙說道,“是奴婢失職了,還請小姐恕罪。”
“你是該罰!”她咬牙罵了一句,複又說道,“不過阿姐如今這副模樣,本小姐甚是快意,就不和你計較了。”
冬月長舒了一口氣,重新攙扶着蘇婉月說道,“不過大小姐今日看起來精神氣似乎不錯,不會很快又會好起來吧?”
“她哪能一直好命?!”但随後,她略微頓了頓說道,“就算她好起來了,本小姐也要讓她好不起來!她蘇瑾既然都沒把我蘇婉月當做妹妹,一次又一次的對本小姐視若無睹,本小姐又何故對她留情?!”
“小姐說的是,方才那大小姐的模樣看着也太過盛氣淩人了,奴婢都替小姐覺得不值了。”
“哼,她以爲自己還能得意很久呢!”蘇婉月譏诮一聲,已然不願再談論蘇瑾的事情。是以,她冷聲說道,“回去吧,本小姐得快些将衣服換了,否則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妙了。”
“是。”說罷,兩人扭着腰肢,便向西院走了過去。
東院裏。
蘇瑾緩緩起身,來到了蘇毅跟前,說道,“阿爹怎的又過來了?昨日的時候,春雪便和我說過你守在了床邊整整一夜,阿爹今日該好好休息的。”
“你身子可是覺得好些了?”
“我沒事。”蘇瑾輕扯了一下嘴皮,然後勾住蘇毅的手腕同他一起來到氈案前坐下,“不過是生了一場小病,很快就會沒事的。”
蘇毅喟歎了一聲,有些無奈道,“婉月那性子,你……”
“阿爹放心,我了解她的性子,所以不會和她計較的。”蘇毅嗫嚅了一下,還想說些什麽,卻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便也不再說下去了。
“我聽明玉說,你是因爲中毒才導緻現在這模樣的。可是,好端端的,怎麽就中了毒?”
“這件事說來話可就長了,阿爹便不要再管了,總歸是還有何老在呢,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
“阿爹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何老的醫術嗎?”還沒等蘇毅開口,蘇瑾便将他的話堵了回去。蘇毅眼眶微熱,卻是沒有再說了。
這些日子裏,京州城裏發生了太大的變數,也相繼死了一些人,最後就連太後也沒能幸免。蘇瑾和何坤都讓他放寬心,可這件事,又有誰能放寬心?
……
當夜,因着擔心蘇瑾,蘇毅又執拗的睡在了偏方。不過好在蘇瑾一整天裏都沒有嘔吐,蘇毅慢慢的,也就很快的睡着了。何坤從皇宮回來後,來了一次東院。蘇瑾正準備入睡時,東院的門被敲響了。
明玉去開了門,見是何坤,便立即将他請進屋來。一踏入屋内,何坤顧自來到桌前,到了一杯茶水,一飲而下。緊接着,他長吐了一口氣說道,“今日明歌帶我去了你說的那個小破屋,”他晲了蘇瑾一眼,沉聲道,“我進去時,并未看到有什麽屍體,裏面很髒亂,隻擺放着兩張破床,其它的便沒有了。”
蘇瑾一愣,有些訝異,“莫非是南宮翎将屍體收了回去?”
何坤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我還請示了皇上說這次的事情恐是一次中毒事件,不過我在說這件事的時候,唐盛那個老不死的也在旁邊。他似乎很激動,一聽我說什麽中毒,就吐沫橫飛的說什麽我是庸醫,瘟疫便是瘟疫,當年羅元國死了那麽多人,怎麽會因爲一次中毒而死了數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