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朝暮城裏,面對重寒煜一次比一次兇殘的沖擊,上空的防護罩已經很不穩定了。
沐琴秋手裏握着一個儀器,看了一眼坐在她的腳下,面若死灰瘦若豺狗一般的沈瀾,揚聲,聲音穿透了防護罩,對罩外的重寒煜道:
“重寒煜,你老婆現在正在生産,你還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緊的回你老婆身邊去?“
防護罩外,重寒煜一愣,手中的輸出漸緩,布滿了紫色電花的防護罩上,瞬間又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變異怪和喪屍。
他的身後,x坐在輪椅上,身影若影若現的浮在高空中,低聲道:
“您做您的事,不必管她,她會沒事的。”
“朝暮要生了……”
重寒煜心中紊亂,甩袖回頭,看着x,俊臉上都是倉皇,沉聲,
“我一直都想親眼看着我的兒子出生,可她卻在這個關鍵時刻要生了。”
“您親眼看着您兒子去死,也是一樣的。”
X本意是爲了穩住重寒煜,但是重寒煜卻是渾身一震動,一臉難過的看着x,都快要落淚了。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x單手握拳,放在唇邊咳嗽了一聲,尴尬道:
“我走時空隧道進去朝暮城,畫完那個傳送陣法,現在的确是關鍵時刻,如果不能殺了沐琴秋,就算是過了這道坎,未來還指不定會有些什麽等着我們。”
說着,他的背後出現了一個很小很小的黑洞,僅供容納x一人進入的時空隧道。
在屏障作用下,修真傳送符和傳送陣沒有辦法穿透朝暮城的防護罩,實現自由進出。
但倘若是傳送陣加上科技位面的爬牆梯子技能,就能翻過沐琴秋的屏障。
所以這件事隻能x一個人去做。
他不光光要畫完朝暮城裏的那個傳送陣法,還要給那個傳送陣植入一個梯子。
x坐着輪椅的身影漸漸湮沒在黑洞裏,看得重寒煜忽而内心十分不舍,他有了一種即将和x永别的感覺。
便是在x坐着輪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洞裏之前,重寒煜突然伸出一隻手,想要去拉x,将他從黑洞裏拉出來。
他卻是笑着一躲,整個人都沒進了黑洞裏。
重寒煜急了,知道x一定會死是一回事,可是看着他去死,而不去全心全意的救他,又是一回事。
天空倏爾黑雲壓城,重寒煜昂頭,戰衣上裹着一層淩烈的紫光,爲今之計,隻能速戰速決,他這邊一撤手,x不光要白白犧牲,命魂隻怕都保不住。
且他隻要早點殺了沐琴秋,妩月安全區的怪自然就能早些撤離。
這裏收拾得快一些,他不光能送兒子輪回,還能接兒子重生。
下定決心的重寒煜,瘋了一樣的往朝暮城上空砸電柱,無論是他的修真手段,還是他的異能手段,什麽管用就用什麽手段。
腳下的人已經在變異怪的海洋裏,強行突圍而出,朝着朝暮城的城門而來,何以歌拿着一把傳訊符,渾身是血的大喊道:
“你們再不來朝暮城,等沐琴秋送沈瀾回去改變了曆史,你們不是今天的你們,今天的你們甚至會湮沒在一條從不曾存在的時空線裏,我看你們還能自保到什麽時候。”
有一頭怪“嗖”的蹿過來,朝着何以歌張開了血盆大口,她一驚,偏頭看去,頭頂一片紫色的閃電,而她的身前,擋着楊陽。
楊陽收起刀落,一頭是血的回頭看着何以歌,狠戾的眼中是一抹隐隐的笑意。
帶着些嘲弄,帶着些溫暖,還…特别的帥。
旁邊不遠處,大胡“啊啊”叫着,一砍刀劈開正在與新型喪屍纏鬥的光頭,喊道:
“特麽殺啊,光頭你那刀怎麽掄的?要老子教你啊?”
“我是廚師,我是廚師!我咋知道怎麽掄刀殺怪?”
光頭手裏拿着兩把菜刀,身上的防護裝備早已在激戰中碎裂,他渾身都是血糊糊的,跟在大胡的身後一路往前劈,一頭怪沖出來,咬在了光頭的脖子上。
大胡回身就把那頭怪給劈了,伸手,一把抓住了光頭的背。
血噴濺出來,光頭瞪眼,看着自己的血都噴上天空了,然後沖大胡嘎啞着嗓音喊道:
“真是…可惜…這一仗,還沒來得及生火做飯……我就要挂了。”
大胡紅着眼嘎嘎的笑,單手将光頭軟下來的身體背在背上,拿着帶子系好,一身是血的往傳送陣沖,一邊劈怪一邊喊,
“光頭,我送你回去做飯,這一仗時間短不了,咱們一會兒全都會餓,光頭…光頭……”
血從光頭的脖子處流下來,染紅了大胡的半邊身子,他在大胡的背上緊緊閉着眼睛,手中執着的菜刀落在滿是屍體的地上,再也沒有睜開眼過。
變異怪被一條又一條的人命給推離傳送陣,徐良的白色醫療帳篷前,人類的屍體已經壘起了老高。
血腥味染紅了土地,無數人過啦,扒下屍體上的裝備,頂着怪往朝暮城去。
又無數人背了同袍的屍體回轉傳送陣,隻等卸下背上的戰友,轉身繼續拼殺。
慢慢一路往前殺,看見有同學被圍,殺紅了眼一般的上前去救,一把砍刀落在怪的背上,擦出無數火花,刀身随着火花斷裂,他充滿了嫌棄的大怒,
“去死吧,你們這些醜東西。”
惡心,真是太惡心了,很多物種都是新型的,尤其是新型喪屍,它們竟然可以借由吞噬血肉分裂繁衍,一隻喪屍吃了一頭變異怪,就可以分裂出好幾隻喪屍。
每隻喪屍都是人不人動物不動物的,形象惡心得要命。
一片怪物的吼聲中,夾雜着人類的厮殺音,慢慢劈開一頭變異獸,耳際傳來豆豆的慘叫聲,他心中一突,撐開防護罩,瘋了一般的朝着豆豆的方向沖殺。
可是他們之間隔着的,不是山,不是海,不是千裏萬裏,不是千溝萬壑,是一層又一層的變異怪和喪屍,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豆豆,豆豆~~~!!!”
慢慢狂喊着,一臉都是血,隻能看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密密麻麻的怪物堆裏,搜尋着豆豆的身影。
然後他看見了,一頭怪咬着沫沫的腰身,從地上躍起。
慢慢沖過去,徒手抓住那頭怪的腳掌,狠狠的往下一拉,不要命的想要把豆豆搶回來。
無數的怪沖上來,無數的人也沖上來,怪想去吃慢慢和豆豆,人在給慢慢和豆豆争取時間。
血與血的激戰,力量與力量的碰撞,數量與數量的硬剛。
雲琅護着肖誠上前來救孩子,豆豆被怪物咬在口裏,抱着怪物的獠牙,狠狠的一撅那雪白的大牙齒,從怪物的口裏滾了出來。
然後在兵荒馬亂中爬起身來,剛要笑,卻是看見慢慢站在她的面前,脖子上姐姐送的項鏈碎裂,慢慢的心口,已是破了一個好大的洞。
她是金系異能者,他是力量異能者,她落她的難,幹他何事?
爲什麽要這樣急得來救她?
豆豆一把抱住慢慢軟下去的身子,他一如既往的皮皮笑道:
“糟糕,刀法沒練好,回頭楊哥哥又該揍我了……”
“你救我做什麽?你救我做什麽啊?”
一片稀亂的殺伐中,豆豆低頭看着這個傻啦吧唧的少年,哭着一遍又一遍的問道:
“我是金系異能者,你救我做什麽?”
他的嘴角淌着血,笑得沒了氣息,
“我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