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喪屍剛剛出現,還隻算是末日初期中的初期階段,所以疫區裏的水源還是幹淨的,甚至在醫院這種地方,水龍頭裏還能放出溫熱的水。
除此之外,電源還有電,手機斷斷續續的還有信号,電視機還能看,好像除了有喪屍出沒,以及疫區裏的人不被允許出去之外,這裏的一切跟外面沒有任何區别。
至少,區别不大。
疫區内外,電視裏的新聞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這次的流感嚴重程度,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大範圍大面積傳染的流感了,這已經演變成了一種疫情。
所有的電視台,所有的電視劇電影廣告全都下架,隻要一打開電視,就是新聞主持人,在呼籲社會上的人們,自覺接受體溫檢查,普及消毒知識。
還有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疫區裏的人們,告訴疫區裏還在幸存的人們不要慌張,要好好保護自己,當局不會放棄他們,會定時定點的投擲食物等等。
幾個投擲地點也規劃好了,這家醫院的前面就有一個定點。
住院部裏當然也有電視機,這疫區剛剛被封鎖,住院部裏就陷入了一片恐慌,有人見住院部外面的喪屍已經被清理掉了,便蠢蠢欲動,想要離開住院部回家去。
他們拿着行李,背着重病的家屬,或者直接丢下了發着高燒的家屬,避開重寒煜往外跑。
重寒煜也不攔他們,任由他們去。
待得虞朝暮清理幹淨地上的喪屍屍體和屍塊兒,走到門診部二樓時,已經有不少人拖家帶口的跑出去了。
她站在窗子邊,嗤了一聲,跑?跑到哪兒去?不遠處就是疫區關卡,如他們這裏,被封鎖的疫區,在這座城市,這個國家,這個世界,正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但虞朝暮雖然知道跑出去是徒然,她也不會多事的去阻止,沒有必要去做這個好人,有時候讓這些人去碰個釘子,很多事情他們自己就會想通了。
于是虞朝暮回頭,繼續去看那幾個孩子。
所有通往疫區之外的道路,都設置了關卡,有身穿軍裝,背着槍的士兵,舉着大喇叭,沖蜂擁而來的人們大喊,
“疫區内的人們聽着,請您自覺後退,疫區内的人們聽着,請您自覺後退。”
“爲什麽?爲什麽不讓我們出去?我們根本就沒事,我們沒病!!!”
洶湧的人潮開始沖擊關卡,士兵們拿着防恐盾牌,死死的守在關卡線上,咬牙,眼中含着淚水,他們接了上峰的死命令,從現在開始,不能放出疫區裏的任何一個人。
“疫區内的人們聽着,請您自覺後退,疫區内的人們聽着,請您自覺後退。”
舉着喇叭,站在高地上的士兵,喊着喊着就哽咽了,他看到了人群中有人還抱着孩子,孩子在大人臂彎裏,害怕的哭泣着。
有老人根本沒有體力參與這樣的沖擊,對身邊年輕的孩子擺手,默默的,充滿了絕望的轉身,一個人佝偻着腰,絕望的往疫區裏走。
“疫區内的人們聽着,請您自覺後退,疫區内的人們聽着,請您自覺後退。”
随着大喇叭聲響起,又一批士兵手持催淚彈,迎着沖擊的群衆撲了上去,頓時大人罵,孩子哭,整個世界一片混亂。
有人沖舉着喇叭的士兵身上丢了一隻鞋,嘶吼着大罵道:
“麻痹的,就知道欺負老百姓,疫區裏有怪物,還讓我們跟怪物待在一起,你們是想害死我們?”
“疫區内的人們聽着……請您自覺後退,疫區内的人們聽着,請…您自覺後退。”
如果可以,這些當兵的,其實也不想站在人們的對立面,但他們接到的是死命令。
即刻起,不能放出疫區裏的任何人!
疫區的劃分,便是末世正式開啓的信号,哭喊聲不斷的從天邊傳來,傳入虞朝暮的耳朵,她在門診部。
也傳入了重寒煜的耳朵,他在住院部。
虞朝暮一步一步的走在空無一人的門診部裏,而耳際傳來的哭喊聲無動于衷,她知道這也僅僅才剛開始而已。
真正的混亂,還遠遠未來。
天亮了,重潤露早已經起來了,這會兒正和重羅坐在門診病房的外面,低頭小聲的哭着。
見着虞朝暮轉過牆角走過來,重潤露揚起紅紅的,宛若兔子一樣的眼睛,看着虞朝暮,哭道:
“姐,姐姐,我,我沒有媽媽了。”
虞朝暮站定在原地,看了看重潤露,又看了看重羅,重羅别開了眼睛,約是不想與虞朝暮對視。
他知道王美麗是怎麽死的,也大約知道這個世界變成了一種面目全非的模樣。
雖然他之前暈暈乎乎的,但也知道王美麗變成了一種,非常人所能理解的怪物。
這些重羅都知道,他隻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一直疼愛的大女兒,親手殺了王美麗。
他過不了心裏的這個坎,因爲他根本就不想面對現實。
于是重羅撇過了頭,閉上眼睛,也沒有辦法面對虞朝暮。
但是重羅并沒有告訴重潤露,是誰殺了王美麗,隻說王美麗因爲生病,所以搶救無效,就這麽去了。
不管重潤露信不信,重羅不可能告訴重潤露實話,他絕不會允許他的兩個女兒,因爲這件事産生什麽芥蒂,從而反目成仇。
沒有了媽媽,重潤露當然很難過,哭得特别特别的傷心,她看着虞朝暮,哽咽着,說道:
“姐,我以後就隻有爸爸和哥哥姐姐了,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虞朝暮卻隻是挑了挑眉,對重潤露面無表情的說道:
“要學會習慣,其實我們每個人,都要有這個心理準備,到最後,我們都可能隻剩下了我們自己,又或者連我們自己都剩不了。”
說完,虞朝暮打開了門診的病房門,進去看心心和天天。
沒有什麽是不能失去的,在末世裏生存,就要學會習慣失去,失去親人,失去朋友,失去那個自己所愛的,與愛着自己的人。
隻有習慣了失去,日子才不會讓人感到那麽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