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很熱烈的氣氛,立刻變得掃興了許多。
在此之後,特工們談笑風生和大吃大喝的心情都變淡了。
這場燒烤會大約又繼續了半個小時,大家就開始吃甜點和冰激淩,然後草草結束了。
至于卓群,當然更是郁悶加倒黴。
從貝璐跑上樓去,他就徹底沒有了胃口,再沒吃過一口東西。
他先是沖着樓梯傻愣了半晌,然後又追上摟去,試圖用悉心關懷和貝璐和好。
可惜這樣的努力完全徒勞無功。
因爲情緒化中的女人是絕對不會講道理的。
卓群站在卧室門外,白白耗費了一個多小時的感情和吐沫。
不但沒有說動貝璐回心轉意,反倒還被貝璐打開門來,扇了一記耳光。
而這一切都被康頓他們用監控設備看到了。
所以當卓群下得樓來,康頓這些特工無不強忍笑意,對他報以同情和憐憫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十足的笨蛋加倒黴蛋。
這讓卓群既羞且怒。
他的郁悶無可宣洩,去塞滿了冰塊裏的冷藏箱裏拿出了一瓶啤酒打開,咕咚咚一口氣兒灌了下去。
但即使如此,身爲丈夫的責任感讓他仍舊做不到對貝璐棄之不顧。
一喝完啤酒,他就又去懇求格雷琴相助。
“格雷琴,我急需你的幫助。我妻子一句話也不願跟我說了,而且堅持搬到另一個房間去。眼下,她正在樓上歇斯底裏的發洩,多半會把屋裏搞得一團糟。不知道你能不能上樓幫我勸勸她,至少幫她安置一下,好嗎?我真怕她會幹出什麽傻事來,甚至可能傷到她自己,求你了……”
卓群的語氣很焦慮,也很張皇。
大概是身爲一個女人比較心軟吧,也許是考慮到卓群投資建議對自己個人财務至關重要。
對卓群的請求,格雷琴僅僅遲疑了一下就答應了,說等忙完廚房裏的事就上樓去看貝璐的狀況。
這總算讓卓群這個模範丈夫面色好看了些。
而這時候,康頓也來适時的對卓群表示關心了。
“嘿,女人就是這樣脆弱,不可理喻,她們很少有人懂得男人的辛苦。這不是你的錯。”
說着,他把一個用錫紙包裹的超份牛扒漢堡遞給了卓群。
“來,再吃點東西吧。作爲請客的人,讓客人餓着肚子結束宴會,是很沒面子的事。”
對這番好意,卓群表示了感謝,但卻搖搖頭。
“我吃不下。老實說,我現在的需要的不是這個,而是……”
他欲言又止,而康頓就像聞見了腥味的貓,馬上順勢追問。
“哦,你到底需要什麽?”
說真的,其實從内心來講,康頓相當樂于見到卓群和貝璐的争吵,更不怕因此産生的麻煩。
因爲自打吃過甜頭,他就懂得了,卓群有求于他是對他最有利的。
這世界上可從沒有白來的東西。
如果卓群爲了貝璐向他開口要求什麽,最後就一定得用更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
而他是絕對不會做虧本生意的。
“我需要的是徹底放松一下心情,停止工作,好好度個假。去海邊或者是森林、草原,呼吸下新鮮的空氣,像普通人那樣放松十幾天。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
這次卓群開口就出了個大題目。
康頓聽了心中竊喜,卻偏偏故意露出了爲難的表情。
“是的,我理解,誰不喜歡度假呢?可這不可能。我的上級絕不會同意。”
“你沒有這個權限嗎?”
“是的,我沒有。”
“可我給了你那麽多有用的消息,我以爲就你要晉升了?”
“哦,倒是有這樣的傳聞。可那總需要時間,就像你的消息也需要時間來印證。而且即使我晉職了……我也不能……這太冒險了。”
“你不願意幫我?還是在擔心什麽?難道我不是一直在盡心配合你嗎?難道你和你的下屬就不需要度假嗎?我們可以一起去呀。就像現在這樣,我完全在你們看管之下……”
康頓無奈的攤開手。
“聽着,别誤會。從個人角度,我非常理解你的需求,可這種事不是那麽簡單的。要知道,這會浪費許多經費和資源,而且是毫無必要的……很遺憾我這麽說,可從公事公辦的角度來看就是這樣,我身負公職,沒法打這個報告……”
完全如康頓所料,他屢次三番的推卻增加了卓群的火氣。
讓卓群再難克制情緒,沖動叫喊了起來。
“經費?資源?你就别跟我打官腔了。我有的是錢,如果可以,我甯願自己出錢,包下一片海灘或者是酒店,以及承擔一切特工出勤的費用。好不好?”
“我再說清楚一點,我要求度假不是爲我自己,完全是爲了我妻子。她的精神狀态已經快承受不住了。在這樣的處境裏,她再待下去有害無益。”
“假如你們仍然擔心會出問題,那麽我甚至可以留在這裏不去。我是說,隻要你們給我妻子提供更舒适安心的生活方式就夠了。”
“畢竟我才是對你們有用的。她隻是一個女人,從不關心什麽新聞大事……”
毫無疑問,卓群這些話已經是訴求的最底線了,對康頓已經不再爲難。
就連康頓下屬的特工們,聽着都些動容了,忍不住交頭接耳起小聲議論起來。
可康頓還是不作答。
他那雙冷酷的藍眼睛根本不去看卓群,隻是皺着眉,唉聲歎氣中,用手敲着桌子。
不爲别的,他如此惺惺作态,全是因爲卓群還沒說出他需要的價碼。
就這樣,白白等了半晌,卓群才弄懂了康頓是什麽意思。
于是他咬了咬牙關,終于說出了康頓最想聽到的話。
“康頓,我這是頭一次求你,對嗎?如果你願意幫我這個忙,我不會讓你難做的,也許我會跟你談談亞洲的一些情況,讓你對上面可以做個交待……”
康頓心裏狂喜,但表面仍舊故作無動于衷。
“哦,比如說呢?”
“比如你最想知道的T國……”
康頓動了一下心,但又很快搖頭。
雖然是他想要的,但并不算好。
他不想錯失釣到真正大魚的機會。
“不,國際形式瞬息萬變,那裏已經不是我關注的重點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其實是南海。”
“南海?”
“是,南海,如果你肯說一說相關情況,事情就好辦了。當然,這有違我們的約定,我不勉強你。”
在康頓目光炯炯的眼神下,卓群的神情矛盾到了極緻。
但最終,他還是咬鈎了。
“好吧,如果你能讓我妻子徹底離開這裏,以後都過上更輕松舒适的生活,我就答應你。”
康頓的眉頭情不自禁的挑了挑,随即沖卓群伸出手去。
“好吧,我會盡力試一試。我得說,你對妻子的敢情真的讓人感動,我認爲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是男人的楷模。”
這樣的誇獎,此時聽來實在讓人無比尴尬。
卓群一把推開了康頓的手,帶着惱羞成怒的語氣說。
“好了,你就别說風涼話了,盡管得意好了。”
“不過,你可别高興的太早了。我可還有一個額外的附加條件呢。我現在要跟你這個狡猾的家夥,好好玩幾把德克薩斯撲克,把你的錢都他媽赢光。怎麽樣,你有種沒有?”
“還有,給我來點烈酒,我可不想再喝這樣的淡酒了。我今天隻想大醉一場!這算你的定金!”
康頓忍不住哈哈大笑。
“雖然有違工作規定,但鑒于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鑒于我們合作關系的進展,今天我願意破例奉陪。”
跟着他一揮手,“阿金,去拿波本威士忌和撲克。還有你們,如果有誰願意參與的話,那就一起來!”
酒和賭,幾乎是每個男人的最愛。
于是随着在場衆人一起的歡呼雀躍,賭局開始了。
而格雷琴,也按照說好的上樓去了。
這個時候,最有意思的是,洋洋得意的康頓和心裏驟緊的卓群,心裏不約而同冒出的居然是同一個念頭。
如果一個人了解人類的天性,那他什麽都能辦到。
人大部分是愚蠢的,如果你懂得如何駕馭他們,那麽你完全可以任意擺布他們。
而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别就是。
其中一個認爲自己已經勝券在握,達到目的了。
另一個的鋪墊才剛剛到位,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下一步将是真正行動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