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四面八方拍打着雨滴襲來,使得街上雨霧就像一群群随時都能看見,結黨成群的馬蜂。
貝璐和卓群的卧室因此而漏水。
冰冷、清澈的雨滴打在窗戶上,然後順着窗縫流進了室内。
或許正因爲這樣的緣故,貝璐的眼病又犯了。
似乎從港城遊過那次泳之後,她就落下病根了。
每逢天氣越潮濕,她就覺得眼睛難受,睜不開眼。
爲此卓群要求購買眼藥水,而康頓則“體貼”的找了一位能信得過的眼科醫生給貝璐看了一下。
醫生的意見是未見顯著感染,問題似乎不大。
但患者如果還覺得眼睛不适的話,他也不反對使用卓群指定的眼藥水治療。
那隻是常規藥品,并非處方藥,在任何藥店都可以買到。
就這樣,按卓群和貝璐要求的牌子,康頓讓阿金爲他們買來了眼藥水。
另外,由于做預測需要電視、報紙作爲判斷的輔助、回想資料。
卓群也搞清了他們現在大概待在何處——台南。
原來他們昏迷的過程裏,跨過了一道海峽,已經被轉移到了這個内地一海之隔的島嶼上。
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因此無論怎樣,這裏畢竟是說中文的地方。
真要能逃脫,他們之後尋找出路會方便許多。
總比那些聽不懂說什麽的東南亞小國強得多。
至于生活方面,卓群和貝璐的活動範疇擴大到了廚房和餐廳裏。
因爲他們可沒法像這些洋鬼子一樣,一日三餐都吃烤辣椒、意大利面、披薩、漢堡和煎肉排。
他們需要吃自己習慣的食物。
而這方面的福利,主要是卓群用信息換來的。
既有對公的,也有對私的。
對公的,是卓群準确預言了一架蘇丹航空公司‘空客’的災難。
并通過康頓他們的反饋,成功挽救了包括十六個康頓同胞在内的一百七十二人的性命。
此後,卓群還預言了六月菲律賓遊輪“群星公主号”會遭遇熱帶風暴的襲擊,和十月份洛杉矶北部即将發生的山火。
這樣一來,就很有可能得以挽救八百餘人的性命和阻止上萬平民遠離家園的慘劇。(國内不敢寫,體諒)
而對私的,則是因爲卓群預測了奧地利和瑞士聯合舉辦的第十三屆歐洲杯的部分結果。
尤其是最後西班牙以一比零戰勝德國奪得冠軍的結果,他十分的确定。
這就給康頓及其麾下的一幹特工們提供了撈外快的良機。
特工也不是都是香車美人的007。
這種“馬無夜草不肥”的便利,即使做了,也無人能說什麽。
所以,卓群落了個好人緣,他和看守他們的警衛們私人關系還算比較融洽。
就像電影《肖申克救贖》裏的男主角安迪,卓群用“特殊才能”改善了自己的處境。
這讓他和貝璐的日子,雖然不像度假那樣輕松有趣,但還算過得去。
當然,這些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本質的對立關系。
因爲就像卓群所預料的一樣,康頓對信息的需求永遠不會有滿足。
哪怕于狂風暴雨的惡劣天氣裏,康頓也一樣不讓人消停,總是不知餍足的追問亞洲地區實質性的政局演變。
事情正緩慢的朝着卓群和貝璐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演變。
就比如這一天……
“T國的局勢呢?現任政府能維持穩定嗎?”
“你是說,你們也在那裏摻和了一腳嗎?那裏政局的烏煙瘴氣也是你們搞出來的?”
沒回答康頓的問題,卓群反倒看出了裏面不爲人知的一些東西。
這讓康頓十分不滿,他的眼神立刻表達變得生硬、冷峻。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我隻需要你告訴我,那裏的局勢未來會如何變化?你就直接告訴我過程和結果就好。”
“我想,我對透露給你的事情應該有所選擇。”
卓群謹慎的表示,并以眼神警告了旁邊的貝璐。
“我們并不希望增加這個世界的動蕩,隻想幫助人們避開一些明确的災難。”
“那你就更該告訴我到底會怎樣。你必須明白一點,我們國家是自由的保護者,我在做的就是好事,在保護T國人民的自由權利。”
“所以T國才會成爲軍事政變最多的國家對嗎?你們的觸手效果明顯,誰弱就幫助誰,沒事就會挑唆,這才好乘亂取利。如果我告訴你現任政府不行了,你又會支持他對嗎?然後動蕩四年之後,你再找合适的新代言人換掉他。最後的結果就是,你們扶植的每個人都将走向逃亡的老路。這個國家的人民也永遠要受苦。”
“我想你對我們有偏見。我再次告訴你,這個國家之所以會亂,都是因爲他們自身存在有嚴重問題。是他們内部傾軋,是政府與國王、軍隊的矛盾使然。與我們何幹?你應該清楚第三世界國家的強權是怎麽搞鬥争的。我們的介入反而是在保護他們的人民……”
面對康頓的無恥,卓群啞然失聲了。
很顯然,再和這樣的人争辯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卓群非常TM清楚T國的遭遇到底會怎樣,兩個月之後的那場導緻整個國家經濟停滞的鬧劇應該就是康頓一手策劃的。但他妄圖一手操縱的選舉結果必将失效。四年之後,有個華裔的總理意外赢得大選,他們捏着鼻子也得承認,這對亞洲地區穩定和華夏的經濟貿易至少是件好事。他還不想破壞這一切,更不想康頓的勢力在T國介入更深。
他怕因爲自己推波助瀾,而讓事情變得更糟。
“不管怎樣,我對T國沒什麽可說的。你們錯就錯在這裏,老關心亞洲幹什麽?這裏對你們沒有威脅性。讓亞洲的國家保持現狀吧。要我說,與其爲這裏操心,還不如把你們自己國家的問題先解決好。你們每年死于槍擊事件的平民,比戰場上的傷亡還多……”
“該死!”康頓終于爆發了怒火,嘴裏罵出了髒話。
“混蛋!誰要你來充當我們國家執政方式的道德裁判了?你的價值就是爲我們提供消息,比任何都提前的消息。明白了嗎?什麽重要,什麽不重要,以及怎麽處理,那都不是你應該管的事!你少良心泛濫了,先關心一下你自己的安危吧。也許是我對你太和氣了!嗯?”
康頓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栗,他兇惡的嘴臉一下子就讓貝璐爲之一驚。
她不無畏懼,又包含擔心的望向卓群。
但卓群卻不爲所動,據理力争。
“可我們有過約定對嗎?我告訴你消息應該有選擇的權力。底線是不能有損我祖國的利益,T國亂下去對我的祖國不利!這應該是場公平的交易。”
而康頓幾乎要暴怒了,他皺起眉頭就像受了羞辱一樣。
用拳頭狠狠敲砸了一下桌子,咖啡杯都震動得跳了起來。
“什麽是公平的交易我說了算!像你這麽歸類,那還有什麽消息是你能說的!我是亞洲區負責人!你不肯說有關亞洲的消息,你是想愚弄我嗎?”
毫無疑問,貝璐的臉色刷白,徹底被吓呆了。
但好在卓群很有底氣,他不卑不亢的扔出了一塊肉骨頭。
“好了,我想這就是問題所在。談論有關亞洲的事,我會對祖國内疚。既然我們都意識到了這點。所以我的建議是我們應該換個話題,談談利比亞怎麽樣?如果你不怕同事嫉妒的話,也許我可以告訴你有關卡紮菲的一些事。”
這話管用,康頓不可抑制的猛烈咳嗽了起來,然後站起身來轉身走到窗戶前。
片刻後,望着窗外的陰雨,他建議。
“真是糟透了的鬼天氣,讓人莫名其妙的煩躁。我們爲什麽不來一杯波本威士忌呢?那會讓我們都心平氣和的。對了,怎麽能夠忽略女士呢?不妨讓格雷琴再弄點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