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刻意的清了清喉嚨,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随後還往咖啡上加了點奶沫,撒上了豆蔻粉,使之變成了一杯自制的卡布奇諾。
品着咖啡他在想,或許今天下午應該出去散散心。
這麽好的天氣,去逛一逛,透一透氣,總好過悶在房間裏胡思亂想。
隻不過到底是去沙灘曬曬太陽,釣釣魚呢?
還是應該去盎格魯大道漫步,然後坐在路邊的咖啡館裏看看書?
嗯,《貨币戰争》他終于能看得下去了,最好能抓緊時間一口氣讀完它。
那還是郭推薦給他看的。
他記得2007年,郭受到了這本書的極大震撼。
堅定的認爲書裏的金融陰謀論就是被曆史隐藏的事實。
于是他們一家三口去東洋旅行途中,郭幾乎就像當年對他鼓吹《廊橋遺夢》一樣。
對他描述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隐秘發迹史。
以至于到了東京,兒子都不滿意了。
于是在他的煽動下,卓識拼命抗議,要求媽媽認清自己身在島國的事實。
請把注意力集中到未來的旅遊行程上,别再神遊美國了。
否則就取消她逛商店的特權。
于是在東京迪士尼樂園,郭爲了給兒子道歉,不得不硬着頭皮,陪兒子坐了一趟巨雷山火車。那臉色……
又來了!
卓群搖了搖腦袋,想把腦子裏突然襲來的回憶趕走。
但就在這時,他似乎聽到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這立刻讓他疑惑起來。
不可能呀?
他在這裏沒熟人,誰會把汽車停到他的房子前?
但……引擎聲分明又出現了……
他确實聽見了聲音,而且比剛才更大聲。
随後,就有人按響了門鈴。
卓群走出廚房。
這時候他還想着,或許站在門外的,是陌生的遊客。
因爲這種情形在尼斯雖然少見,但确實有。
總有些喜歡獵奇的人,會到處尋找民宿。
有時候看到特别喜歡的房子,也會冒失的敲開,問問主人能否借宿。
他自己當初就幹過這樣的事兒。
而且由于他買下的住處,是老城裏一棟極有曆史的房屋。
房子陽台和外面都爬滿了帶着藤蘿的紅花和紫花,看着十分古典、美麗。
有人找上門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當他打開門後,卻是完全沒想到的結果。
門外站着的居然是……貝璐!
在法國,她的名氣遠沒有國内那麽轟動。
那麽既然不用擔心别人認出來,她就完全沒有掩蓋自己美貌。
一身飄逸的白色長裙,一個大大的草帽,什麽僞裝都沒有,隻有手裏的一個墨鏡。
而她的身後,則是風格與她完全相反,冷峻的,不苟言笑的。
習慣了黑衣黑褲,留着一頭短發,看着就像英俊小生一樣的貼身女保镖樊紅。
按照陪襯人的理論,這也更加增強了她迷人的魅力。
所以或許連卓群也并明白,自己是因爲意外而驚詫的愣住,還是因爲貝璐的風采而目瞪口呆。
“午安!”
貝璐微笑着跟卓群打了聲招呼。
半晌見他沒有反應,便又開起了玩笑。
“你不準備請我們進去嗎?難道交女朋友了?不方便?我們打擾你了?”
如此一來,被擠兌的卓群才回過神來。
尴尬的“哈哈”兩聲,趕緊讓開了路。
“抱歉,請進。我正在忙和午飯,你能出現在這裏,真是不可思議。就跟電影《諾丁山》一樣,吓了我一大跳。我才沒反應過來。”
這樣的恭維是令人愉悅的。
所以一進屋,貝璐也發出對于主人的贊賞。
“你這房子真漂亮!”
跟着她自來熟的放下了皮包、墨鏡,以及外衣,在客廳裏非常随意的閑逛起來。
東瞅瞅,西看看,最後停在了卓群擺着許多個人照片的鋼琴前。
“我們多久沒見了?差不多……三年?看來你在這兒過得不錯,業餘生活滿豐富嘛。這金槍魚好大啊。是你釣的?喲,你滑水技術這麽好呀……”
瞧這一連串的家常問話,簡直就像一個妹妹專程來探望親哥哥。
這樣的态度很奇妙,貝璐完全就像已經徹底忘記了兩人的龃龉一樣。
跟着,她似乎還想打開鋼琴看看。
可一嗅到了廚房裏飄出的氣味,她就立刻停了手,興高采烈的挽起了袖子。
“我來幫你擺餐桌吧,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也沒吃飯呢。你做的什麽?夠三人份嗎?真香呀!”
卓群看了看言聽計從,已經開始挪動餐桌的女保镖。
他不禁搖搖頭,又能說什麽呢?
也隻能認可“四海皆兄弟,見面分一半”的道理。
自覺去爲這兩位完全不請自來的蹭飯者,再增加一些快速制作的飯菜了。
很快,飯菜擺上了桌面。
一道由生菜、番茄、青辣椒、煮雞蛋和金槍魚構成的尼斯沙拉。
三個由法國鄉村面包、洋蔥、吞拿魚、黑橄榄組成的法國吞拿魚三明治。
再加上滿滿一鍋飄着蒸汽的西班牙海鮮燴飯。
這就是他們三個人的午餐。
雖然簡單,但極具普羅旺斯風味特色,而且看上去味道真的很不錯。
這時,卓群又拿來了一瓶放在冰水裏鎮過的雷司令白葡萄酒。
将酒瓶打開後舉起,向兩位已經入座的女士示意。
樊紅搖搖頭,自己去拿裝着檸檬水的玻璃瓶。
貝璐則欣然把酒杯推到了卓群面前。
于是,卓群便隻在她的酒杯裏倒了一份味道幹爽醇厚的淡金色酒液,推了過去。
當她啜飲了一口,不做聲的用生動表情傳達出滿意的意味。
直到這時,卓群一邊在椅子上坐下,才爲了心裏的疑惑而發問。
“你們怎麽找到我的?”
貝璐很坦然的回答。
“這個嘛,其實不難。兩年前你找到了那瓶酒,從諾曼底寄給了我,我自然就知道你身在法國。”
“鑒于你已經遊遍了歐洲,而且曾經對我說過的那些經曆。我認爲你大概率會在尼斯或者卡佩莊園住上一段時間。”
“事實證明,我懵對了。我昨天來到法國,直接就開車去拜訪了卡佩先生。雖然沒能找到你,可卡佩先生不但留我們住了一夜,還幫我們縮小了範圍。讓我知道你在尼斯買了房子,有了固定的住處。他真是個熱情好心人。”
“這不,今天一早我們就來尼斯了。雖然仍舊不知道你的具體住址,不過畢竟常住尼斯的東方人不多,這個城市也不大。如果考慮到咱們國人特有的飲食習慣和生活需求,并不難打聽到你的消息。”
“所以我和樊紅雖然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但還是知道了你住在這裏……”
卓群對此點點頭,表示明白。
但他下一句詢問,可就讓貝璐尴尬了。
“那你爲什麽找我?我已經把酒給你了,顯然對你也就沒多大用處了。我以爲你也許不願意再見我了,會把我當成陌路人。我記得我們在京城分開時并不愉快,吵得幾乎跟仇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