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國美女的生活方式,在卓群看來嚴重缺乏邏輯性和合理性。
阿奈在大學原本是共度教育科學的,畢業後卻對當老師沒了興趣。
于是就在自己上大學時常光顧的咖啡廳裏當“吧妹”,日夜工作了兩年。
好不容易攢下了一筆錢吧,一氣兒竟全花在了旅遊上。
她用這筆錢去了美國,隻用了不到兩個月就花光了。
至于回來之後具體做什麽,卻連一點計劃也沒有。
要不是在拉斯維加斯遇到了卓群,她恐怕到了戴高樂機場一下飛機。
兜裏的錢連坐計程車都不夠了,弄不好就得在機場忍一宿。
還有,他們相見的第一面,阿奈就對卓群聲稱自己不是“那類”女孩。
可到了巴黎住進酒店,她比“那樣”的女孩還主動。
毫無猶豫的要了一間雙人房。
然後第二天早上,在床上吃着早餐,她又能一本正經、毛遂自薦的跟卓群推薦自己。
希望他能雇傭自己做導遊兼法語老師,每天收費一百五十歐元。
說實話,這個價格可真不便宜的。
卓群的印象裏,上一世都2008年了。
他和郭來這裏度假,雇請的一個帶車的專業導遊,也不過八十九歐元一天。
沒車的隻要三十五歐元就足夠了。
何況眼下法國人的平均工資,也就是一千四百歐元一個月。
阿奈張口就跟他要這個價,從他這裏獲取的,又完全是不用繳稅的淨收入。
可以說把他當了冤大頭。
可問題是,普通導遊工作時間一天隻是七小時,如果考慮她提供的是二十四小時全程陪同。
這又顯得物有所值,甚至可以說是價廉物美。
所以腰包鼓鼓囊囊的卓群也沒有去多計較,一口就答應了。
就這樣,他就像美國電影《漂亮女人》裏,理查基爾扮演的大亨一樣。
作爲頗爲大方的金主,購買了阿奈的全部時間,來填補自己身在異國他鄉空虛無聊的日夜。
不過,和電影裏不一樣的是。
現實生活遠沒有電影那麽溫情脈脈。
阿奈可不像茱莉亞羅伯茨扮演的女主角那麽有清楚的原則和認知。
也沒有那麽知情達意,具有“服務意識”。
她對金錢和享受的獲取是出于本能的執着,卻對導遊工作相當的敷衍。
她特别不耐煩陪卓群去逛凱旋門、盧浮宮、艾弗爾鐵塔。
對卓群非要去紅磨坊看《康康舞》,去馬克西姆餐廳的總店就餐也很不理解。
尤其是對卓群不喜歡奶酪,認知裏把《茶花女》當做法國文學名著,更是加以輕蔑的恥笑。
而她自己卻對逛商店買衣服,做美容、美甲護理,非常在行。
對下午泡在咖啡館,對晚上去俱樂部和酒吧買醉尤爲熱衷。
她幾乎每天都會不重樣的帶卓群到一個新的俱樂部去玩,然後總會喝到酩酊大醉,盡興才歸。
而這就注定了他們的生活規律像夜行動物一樣,晝伏夜出。
每天早上也總是臨近中午才起床,直接吃午飯。
可好在,阿奈的英語很好,願意和卓群聊天,人也很迷人,很可愛。
同時,卓群跟她混在俱樂部裏,舞技也有了顯著增長。
新學會了“扭扭舞(thetwist)”、“遊泳舞(theswim)”、“滑步舞(thejerk)”、“瓦圖西舞(watsui)”。
特别是喝多了之後,阿奈從不撒酒瘋,卻會變得異常的溫柔和熱情。
能夠靈感疊出,借用各種方式,把法國人的浪漫因子全都發揮出來。
那麽一白遮百醜,隻因爲這一個優點,她的一切缺陷就不存在了。
說實話,在人生地不熟,甚至是語言不通的地方。
能找一個大多數情況下都讓自己開心滿意,又可以交流的女伴應該算是好運氣了。
至于其他,也就都不重要了。
特别是卓群越來越清楚自己不會愛上阿奈,阿奈也不會愛上他這一點。
反倒成了讓他可以安心享受快樂的好事。
他們隻要今天過得好就行了,根本不用在意明天。
不過畢竟是迥然而異的兩個人,畢竟是從兩個完全不同的環境裏長大的人。
短時間内相處,或許能夠通過簡單的物質快樂維持和諧。
但時間一長,卻必然會因爲價值觀裏巨大的區别産生沖突和矛盾的。
大概在巴黎待了三個月之後,秋季第一場雨的時候,卓群就讓阿奈見識到他第一次發火的樣子。
事情就發生在一個爵士酒吧裏。
完全是因爲法國人喝酒愛湊堆兒,連陌生人也很容易聚在一起的臭毛病所引起的。
這一個晚上和大多數的時候一樣。
卓群和阿奈要了一瓶威廉梨酒喝到半瓶的時候。
就有五個也在泡吧的三男兩女和他們聊到了一張酒桌上。
當然,這主要是阿奈的魅力。
這個姑娘非常擅長交際,總能很容易找到朋友。
可惜,卓群是不怎麽喜歡陌生人的。
因爲他目前還隻能聽懂簡單的法語,沒法和大多數法國人做交流。
而且他也越來越了解法國人的揍性。
這幫孫子根本沒有分享意識,你對他們再熱情,他們也根本不懂得回報。
卓群過去面對阿奈拉來的客人,總喜歡主動請酒,敬煙,就像在國内的夜店一樣。
但有一次當曲終人散,從酒吧散去。
剛才還跟他們一起暢飲的新朋友們,卻任由他自己抱着喝醉的阿奈,留下原地而不理,大笑着自行離去了。
這讓他立刻懂得了法國人的友好都是帶着功利性的,而且極爲短視和自私。
偏偏第二天阿奈醒來知道後,還當成理所應當,毫不挂在心上。
所以自此之後,卓群就完全沒興趣再和這些腦子有問題的法國人交朋友了。
在他看來,他們完全是一群腦子不靈光,不通人情世故,完全沒進化好的蠢貨。
至于這一天,其實原本開始還不錯。
因爲這五個人裏,雖然不乏蠢貨,幾個男人總愛問卓群讓他反感的問題。
比如他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
爲什麽華夏人都長得非常像。
華夏人什麽都吃嗎。
還有他是不是數學天才。
他是不是富二代之類的的話。
可一個叫黛拉的短發姑娘卻很擅長聊天。
她英語水平不錯,不像其他男人那麽高傲,以法語爲榮,厭惡英語。
甚至對非白種人存有明顯的偏見和優越感。
她顯得很有耐心和好奇心,願意跟卓群讨論他的國家和生活,讨論他真正的想法。
爲此,卓群很好心的又叫了一瓶酒請大家喝,作爲回饋。
但沒想到,這一切良好的氣氛,卻在午夜過後全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