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辦法,各人有不同的情況。
像張蕾,她需要先去銀行取錢,然後再通過許雲濤轉交卓群。
何旭是手裏就剩二百六十多塊了。
如果給了錢,生活費怕抗不到月初,有點爲難。
卓群的解決辦法,是主動表示幫他先“墊付”五十嗎,這才促成交易。
顧維嘉性子比較謹小慎微,也鬧了一回反複。
最後還是卓群當着大家的面又動員了一次,連拍胸脯保證沒問題。
他才真的下定決心。
至于李凱,也曾嘗試着幫忙拉了拉人頭。
可惜雖然聽者衆,好幾個人比較感興趣。
但幾乎個個奉行财不離手,真打算交錢的還沒有呢。
所以總的來說,如果爲安全起見,刨去生活費和第一期的支付款。
卓群能用來投機的資金,暫時也就是從402這些室友們身上弄來的錢。
不過沒關系,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嘛。
反正對卓群來說,他的資本已經擴張兩倍有餘,總比就拿他自己的六百去撲騰強多了。
何況他也相信,真等到了下月,大家真把錢拿到手裏,情況就絕對不一樣。
沒有什麽比身邊的實際例子更能激勵人的。
于是卓群再不耽擱,第三天就帶着一千六百元整,去了西二環邊兒上的月壇郵市。
而他之所以去郵市不是去郵局。
不光是因爲卓群沒有集郵協會會員證,沒有資格購買熱門的新郵票。
主要還是因爲郵市的東西全,而且交易金額和數量都沒限制。
說白了,去郵局的散客都是真集郵的主兒,在那兒隻買不賣。
而郵市才是大小炒家真正活躍的地方,多大的買賣都有。
至于月壇郵市,那可是京城最早自發形成的郵票交易市場。
隻要是跟郵票沾邊的人,就沒有不知道的。
早在1982年的時候,就有集郵愛好者三五成群在月壇公園裏交易、交換郵票。
後來随着集郵活動的大發展,來此地的人越來越多。
1988年8月21日,政府便正式把此處定爲月壇郵市。
随後,1991年和1997年這兩次“郵市狂潮”的交易頂峰時。
每天在此參與郵票交易的人數已經高達五萬人。
人們爲了進出方便,甚至得頭頂裝着幾十萬現金的書包、皮箱出入。
遂留下了“全國第一郵市”的美名。
但物極必反。
鑒于澎湃的人潮,嚴重影響了來月壇公園休閑的人,也影響了附近居民的生活
安甯。
月壇郵市于1997年郵市退燒後即被取締。
政府轉而在馬甸成立了新的郵币卡市場。
所以實際上,此時的“月壇郵市”僅有最後不到一年的時光了。
但也是它最輝煌的一年。
因爲此時的月壇郵市,已成名符其實的風向标。
這兒要打個噴嚏,全國郵市都得跟着感冒。
這兒的一張行情小報,如果拿到别的郵市去,就是具有權威性的聖旨一張。
卓群對月壇郵市可以說慕名已久,今朝有幸能到此地見識一番,本身也是件很興奮的事。
所以他這天起的很早,吃過早點,早上七點就從學校出發了。
意外的小驚喜就是,整整蹬了一個小時,他原本預期恐怕到了地方自己會累得不善。
沒想到下了車,氣不喘,腿不酸,連一點汗也沒有。
這才體會到年輕的好處。
同時,他還有另一個意外的發現。
那就是進入公園得先買票不說,進了公園要進郵市。
居然還得再花五毛錢,單買郵市門票。
一打聽,敢情從六月份開始實行新政策,隻有集郵協會會員憑證可以免費進入郵市。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等于說明月壇郵市的火爆啊。
要不是人越來越多,市場也不會采取這種辦法限制人流。
事實上,别看來的這麽早。
可卓群一進入市場,就充分感受到了這裏川流不息、超乎尋常的繁榮景象。
在公園裏長約七十米,寬二三十米的空地上共設有一百多個攤位。
幾乎每平方米都有人,幾乎每個攤位前都有人在談生意。
郵票、小型張、紀念章、紀念币、古錢币、電話磁卡、ic卡、明信片在這裏均有出售。
同時還不斷有招攬生意的“黃牛”過來與他搭顧,妄圖從他身上聞出油水味兒來。
等到擺脫“黃牛”們的糾纏,步入市場之後。
眼瞅花花綠綠的大筆鈔票從一隻手傳到另一隻手。
卓群更是情不自禁萌生出一種帶着宿命感的激動來。
他絕對沒來錯,這裏應該就是他催生夢想的地方,一個締造神話的天堂!
當然,說到專業知識和交易經驗上,他毋庸置疑是個大外行。
這點連他自己都必須承認。
因爲他連郵市裏衆所周知的通行語什麽是“片兒藍”,什麽是“田村卡”,什麽是“刀”(一百連張)什麽是“條”(一千連張)都不知道。
(注:“片兒藍”又稱“中銀錯片”,是1990年郵電部專門爲港城中x銀行發行的郵資明信片)
(注:“田村卡”就是最早的電話磁條卡,不像ic卡有芯片。由于當時的這種磁卡電話機是由rb田村公司制造的,由此得名)
用京城話說,那叫“棒槌”。
按理說,他确實是不應該有什麽自信的。
可他又是個什麽樣的“棒槌”啊!
他不但清楚的知道這次“郵市高燒”每一階段行情的演變和變化。
而且他還知道每一階段主打的熱門品種和漲幅。
他甚至掌握這好幾種一開始不被人看好,最後出乎意料跑出大漲幅的黑馬。
就他這個金手指,誰能及得上?
當真具有點石成金的奧妙,足以讓他俯視一切業内的行家和專家了。
所以他接下來需要做的事其實就一點,印證自己的記憶是否屬實。
如沒有偏差,那就一切都“安”了,大可以按計劃出手“撿錢”。
事實上,情況非常之不錯。
盡管在在港城即将回歸的預期下,在“亞洲郵展”的激勵下,在郵電部宣布“兩銷一蓋”政策,大力銷毀庫存積壓郵票的促進下。
今年無論票、張、封、片、币、卡全線飄紅。
各個郵品種類輪番上漲,幾乎都已經有了不小的漲幅。
場内各路主力資金也差不多建倉完畢。
誰手裏有什麽就開始一個勁兒地吆喝什麽。
讓人感到行情目不暇接,熱點散亂。
但好的地方,恰恰在于這種進入下半場的市場特征完全符合卓群的記憶。
他在人群裏擠來擠去兩個多小時,耐心的觀察了一番之後。
發現自己提前記在小本子上的一些品種的行情,幾乎全都和現實情況對上了
差距有是有,但是不大。
這種情況也是很正常的。
因爲郵市不像股市,不是集合競價,價格也不寫在大屏幕上。
每一個郵商或投資者的進貨渠道都不一樣。
郵市的任何一個角落的成交價格也都隻有買賣雙方知道。
何況有時候買賣雙方還刻意隐瞞呢?
總之,郵市的價格全憑供求關系,信息的流動是稍微有點遲緩的。
郵市東頭一個價,郵市西頭一個價,中間一個價都是合理的。
那麽這也就是說,下面的行情走向還會和卓群了解曆史一模一樣。
他完全可以放下所有顧慮,靠打短平快,先賺點快錢了。
當然,想多賺錢就不能怕麻煩。
卓群接下來,便以一個成熟中年人的精明,開始考慮選擇哪一種貨投機最劃算。
也開始暗自比較起哪一個商家做生意比較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