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月子期間,錦離天天追着二崽子問,委托人啥時候回來,啥時候回來……
隐患整治的清清爽爽,娃也生了,地位也穩了,趕緊回來享福啊。
二崽子瞅着百分之九十九的進度條眼睛都瞪綠了。
小姐姐太煩人,受不了。
最後,兩人商量半宿,得出結論,委托人大約是厭煩坐月子。
錦離無話可說,人家付出了千金萬金難買的靈魂力,自然要事事妥順,無可厚非。
繼續坐月子。
四十天熬啊熬,終于熬出頭。
錦離幾乎是蹦着跳下床的,偏院的師徒三人眉歡眼笑手腳利落收拾包袱閃人。
終于解脫了!!
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馳往西邊奔騰。
師徒四人彙合。
女醫撩開簾子一角,望向京城方向長長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師父,咱們去楚國吧,沿途行醫遊曆豈不悠哉。”
神醫捋捋胡須“世子授意?”
女醫搖搖頭“徒兒主動提及的,世子應承了。”
“嗯,”神醫颔首一笑“聽聞楚國風景秀美,山水畫卷。”
自此閑雲野鶴,甚好。
主要是遠離黑心肝的一家子!
夜深了……
睡夢中腦海出現一道聲音“小姐姐,任務完成,現在離開嗎?”
錦離閉着眼睛,毫不猶豫道“離開!!”
千呼萬喚啊!!
心中模拟的小人兒張開雙臂,迎接脫離的喜悅。
熟悉的眩暈症如期而至。
然,在完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錦離分明感覺到魂體腳踝重量赫然增加,異乎尋常。
嗯,
仿佛,承載着一個人。
而後,錦離失去意識。
呼呼呼呼……
耳畔風聲急促,人聲嘈雜。
咚咚咚咚……
心髒劇烈跳動,仿佛正在進行某種運動。
這是錦離意識恢複之初的直觀感受,模糊的意識,模糊的想法。
這裏不是虛海。
這裏沒有我的雞。
o1秒,05秒,1秒,意識全面恢複,錦離睜開雙眼,甚至來不及看清周圍環境,就被右手不一樣的重量拉拽着倒在了地上。
人在急速奔跑的過程中,一閉一睜眼,那短短的1秒,也将嚴重影響人的方向感與平衡性。
側身落地的瞬間,閃電伸出左手一撐地面,挺腰一躍站了起來。
一道粗砺的聲音喊道“黑二娘,你他娘幹啥咧,耍雜技呢。”
一道大煙嗓老鴨子一般嘎嘎笑“黑二娘,追捕中少搗糨糊,小心老子在雇主面前告你一狀。”
除了那些聲音,錦離兩側以及身後都是匆促的腳步聲。
她的位置站在前列,跌一跤,身後的人越過她,有人甚至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垂眸瞥一眼右手的大刀,錦離擡頭,視線一下子就被最前方的那道豔紅的背影深深的吸引了。
因爲,
那道颀長筆直的身影充滿了無與倫比的熟悉感,那人在她身側躺了一年餘。
爛若披掌!
背影竄逃間,卻不顯慌亂,遊刃有餘,仿佛不是在逃亡,而是在荒野溜一群小狗。
行事風格像極了他。
“黑二娘,你他娘做啥咧?”粗嘎聲的主人回頭看一眼站在原地不動的人,氣惱道。
錦離沒吭氣盯着熟悉的身影,腳下跑動起來,越過追捕隊伍中的所有人。
背影似有所感,回眸一笑,俊美閉月。
一襲緞平金繡龍鳳道袍,顔色绯紅,美色禍國殃民。
宛若沙漠裏徐徐盛開一朵紅豔豔水嫩嫩的天賜蝶。
勾魂攝魄。
蕭美人無疑!!
錦離清晰地聽見耳旁有人咽口水的聲音。
一個人朝荒地裏呸了一口痰,嘴上不幹不淨道“娘稀匹地,比娘們兒還勾人,老子都…”
另一人也在吞口水,邪笑“要不咱一會搶了東西,玩一玩?”
馬上有人接話“可以呀,這北邊古城店裏的妹子皮膚糙得緊,哪像他那麽水潤。”
大煙嗓嘎嘎笑“别忘了黑二娘,咱們吃肉,給黑二娘喝口湯。”
有人說“僧多肉少。”
粗砺聲嘿嘿笑“那有什麽關系,咱用後頭,黑二娘用前頭,不打緊,咱一路的,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一群糙大漢猥瑣嘿嘿笑。
辣眼睛,髒耳朵。
錦離無語,純潔無暇的我究竟混進了一個什麽樣的隊伍啊!
确認了。
這是一群不正經的人!
這是一場不正經的追捕!
蕭美人再次回眸,這次,目光明确,沖着錦離張了張唇瓣,無聲唇語“是我!”
莫名其妙着陸,糊裏糊塗混在兩方人馬中,兩廂比較,避免即鹿無虞,錦離選擇暫時站蕭美人那邊。
不露聲色緩下腳步,擡手試了試手上的刀,刀重量驚人,約摸四十斤。
四十斤的重量提在手上卻感覺隻是拎了一根大棒骨。
嗯,這具身體是力量型。
奔走間,錦離動了動脖子和手腕,适應新力量,調整靈活度。
擡刀,揮向同伴。
呲啦!
呲啦!
呲啦!
幾乎毫無停滞的三聲,三人倒地。
鮮血噗噗。
事态詭變。
“黑二娘,你特麽幹啥,你瘋啦!”
離錦離最近的三個人瞬間撲街,粗砺男距離她最遠,茫然又震驚。
黑二娘發什麽癫?
一支隊伍總共八人,死三人,剩四人。
四人短暫迷惘困惑片刻,起起調轉刀口,一人赫然掏出一把槍,朝錦離圍了過來。
蕭景铄聽見身後傳來打鬥聲,頃刻返身回掠。
伴随他而來的還有劍出鞘的銳利聲。
錦離眨了眨眼睛,刀,劍,槍…武器混雜,這是一個危險的世界。
眨眼間,錦離腰背微微後仰,保持平衡,腳後跟緊緊貼緊地面,如梭如箭滑向持槍的男人,動作連貫,大刀橫向一砍,持槍男小腿齊齊斷掉,嘭一聲倒栽蔥躺地。
栽倒的半途,槍聲沖天而響。
借着滑行的餘力,錦離雙腿劈開一個角度,滑向持槍男大腿部位,一屁股坐穩,手肘狠狠砸在了男人拿槍的手腕。
男人驟然吃痛,手一松,槍落地,錦離果斷扔了刀,撿起槍,一個漂亮扭轉翻身站直。
槍口穩穩對準隻距她幾尺遠的粗砺男,砰一聲,子彈飛射,粗砺男胸口血花蓬濺。
一系列動作看似漫長,實則不過短短幾秒,以至于粗砺男都來不及展露恐懼的表情。
蕭景铄殺一人,牽制兩人,勝負未定之時,錦離的槍口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