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太爺頓時面色煞白,身軀一震,驚懼的擡頭:“皇上……”
皇上冷笑一聲:“朕之前在你們孟家慶功宴上看見孟湘原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骁勇公凱旋而歸,來到皇宮複命,朕親眼所見,盡管他帶着面具,可是一身血腥的肅殺之氣以及通身清冷的氣息,跟我所見的孟湘原根本不一樣。”
“原本朕隻當脫去铠甲,褪去面具,孟湘原就下意識的隐匿了身上所有的氣息,現在想來,就算再如何隐匿,上過戰場,被血腥洗禮過的人,也不可能一點痕迹都找尋不到!”
說到這裏,不知爲何,皇上腦海裏突然就浮現了那日宴會,一身紅衣清冷絕豔的傾城郡主。
想到那一刻初見,對方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隐而不發的氣勢,皇上突然眉心一跳,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湧上腦海。
“傾城郡主……”皇上蹙眉,突然面色詭異的說出瀾韶妧的名頭,頓時吓得孟家一群人面色大變。
原本皇上隻是忍不住提了一句,并沒有旁的意思,可是看到孟家一群人突然大變的臉色,他瞳孔猛然一縮,不敢置信的驚呼出聲。
“四年前代替孟湘原上戰場的人,是元傾城?!”
一句話,頓時讓整個大殿炸開了鍋。
一個個看似沒有聯系的巧合湊在一起,越發指向他所說的匪夷所思的話。
四年前,孟湘原莫名其妙戴着面具上戰場,元傾城好端端的突然對外宣布病重,整整四年都沒有出現過人前。
直到孟湘原凱旋歸來,傾城郡主的病又突然好了,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沒有聯系,實則卻叫人越想越心驚。
太子震駭的瞪大眼睛,瞪着孟家一群人好半響才回過神,眼神一厲,上前兩步逼問道。
“父皇說的是不是真的?四年前上戰場的人不是孟湘原,而是元傾城?所以元傾城才會在孟湘原上了戰場後抱病不出,整整四年消失人前,所以骁勇公一回來,元傾城的病就好了,就出現在了人前,就是因爲她才是真正的骁勇公!”
越說,太子越心驚,因爲随着思緒越清晰,越是聯想這四年的種種,越會發現孟湘原和元傾城很多時間節點都重合了。
震驚,不可思議,不敢置信,駭人聽聞,所有的一切都不夠形容在場衆人的心情。
若是傾城郡主真的在四年前代替孟湘原上了戰場,那麽她才是真正的骁勇善戰,名動四國的小戰神!
可是……
她是一個女子……
衆人幾乎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要負荷不了這恐怖的信息了,有種想要閉上眼睛暈一暈的沖動,偏偏,他們還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又不甘心就這樣暈過去。
“不……不是……”孟老太爺死不承認,若是這個時候承認了,整個孟家就完了!
皇上也被自己的猜測吓到了,可這孟家人的反應實在是,想叫他忽視都難。
不想再聽孟家人無謂的掙紮,皇上直接對着身邊的公公吩咐了一句。
“去,立馬讓傾城公主進宮觐見!”
“是!”
公公來到安國王府的時候,瀾韶妧已經整裝待發了。
聽公公說了皇上的旨意,瀾韶妧也沒讓惠甯跟着,畢竟是要去朝堂上的,所以她一個人跟着公公,坐着轎子進了宮,直接去了每日早朝的朝堂上。
當瀾韶妧一身紅衣,氣息清冷逼人的走進大殿,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原因,衆人突然覺得眼前這紅衣女子仿佛身披铠甲的戰神,每走一步,都能帶起一股子迫人心魂的肅殺之氣,和一股淩厲血腥的煞氣……
好像……
似乎……
也不是那麽叫人難以接受了。
這女子本身的氣勢,就異常特殊,叫人暗暗心驚,過目不忘。
皇上心中那股子匪夷所思的震動倒是平複了不少,對着下方行禮的瀾韶妧道。
“傾城,朕有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要問你。”
“皇上請問,傾城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瀾韶妧恭敬的應了一聲。
這充滿敬意和服從的模樣,看得皇上總算有些心口順暢了,隻覺得怎麽看瀾韶妧,怎麽覺得順眼,至少比孟家那群人順眼多了!
皇上目光薄涼的看了孟家人一眼,随即看向瀾韶妧,目光溫和了三分,道。
“四年前朕曾下旨讓孟湘原上戰場,你當初一直住在孟府,朕想知道,當初接旨,最後戴上面具上戰場的人,是不是孟湘原本人?”
瀾韶妧向孟家一群人看了一眼,頓時招來一道道威逼利誘的聲音。
“傾城,我們孟家對你不薄,都把你當做自己的孫女女兒看待,你可不要故意說些話來陷害我們……”
“傾城,做人要有良心,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都給朕閉嘴!”皇上低喝一聲,制止了孟家一群人的話:“你們孟家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在朕讓你們出聲前,誰再多說一個字,朕賞他一百闆子!”
一百闆子,尋常人根本受不了,更何況孟老太爺已經七十多歲了,别說一百闆子,就是五十闆子也能要了他的命。
孟家人聽言,紛紛禁聲,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皇上這才滿意的看向瀾韶妧安撫道:“傾城,你盡管說,朕要聽實話,有什麽事情,朕都替你擋着。”
瀾韶妧聽言,猶豫了一瞬道:“皇上,那在說之前,皇上能不能赦傾城無罪,無論我說了什麽,都請皇上赦免我的罪行。”
皇上聽言,眉頭一蹙,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眼神閃爍又複雜的看着下方容貌清絕氣質風華又隐含鋒芒的女子,沉默了片刻,終是開口答應。
“好,朕答應你,隻要你說的是實話,無論是什麽,朕都恕你無罪。”
衆臣聽言,面色大變,估摸着皇上這意思,若是瀾韶妧真的說出自己才是真正上戰場的人,是不打算追究了?
要知道,龍天國自開國以來,可從來沒有女子爲官的先例,更沒有女子上戰場的先例……
可衆人卻沒有出聲,因爲若是傾城郡主真的就是四年拼殺,保衛龍天國的小戰神,龍天國的将來還要倚仗她。
哪怕倚仗一個女子,聽起來實在太傷人自尊心,可他們卻沒那個本事自己上。
瀾韶妧轉眸看向大殿裏的一衆人,最後落在面如死灰的孟家人身上,唇角牽起冷冽的弧度,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沒錯,四年前,表兄不想上戰場,故意僞裝受傷欺騙我,因爲整個孟府上下都知道我會武功,所以他們就想利用我的不忍心,去代替孟湘原上戰場,去面對随時有可能到來的死亡。”
“我當時并不知道真相,一時心軟,加上我自幼熟讀兵法,學習武藝,也随父親去過邊關,我自信不會有問題,于是就站出來,替表兄去了戰場。”
“可我沒有想到,四年的戰場拼殺,四年保衛家國的榮光,四年的付出和犧牲,不但沒能換來孟氏的感激,甚至當我凱旋歸來,回到家中,迎接我的是暗中算計,一杯迷藥和廢功散。”
“他們将我關在了廢棄的院子裏,後來孟湘月來找我,我才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原來祖父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父親,就嫉妒父親,之所以對父親和顔悅色,也不過是因爲父親能夠幫襯他們,給他們帶來好處而已。”
“而我能夠凱旋歸來,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料,讓他們心生歹意,想要将所有功勞占爲己有,還好我命大福大,那廢功散不但沒有廢了我的武功,反而讓我增加了内力。”
說到這裏,瀾韶妧側眸看向孟氏一群人,眸光冰冷,帶着三分譏諷的道:“其實若是你們不對我動手,我也不會對外說出真相的,世人依舊隻會記得,那個四年征戰沙場的将軍,就是孟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