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天臉陰沉得很,把一雙兒女逼到如此地步,心中哪有不恨的道理,但王爺在此,隻能先訓自家孩子,這是禮數,也是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你放心,此事是我周家人搞出來的幺蛾子,自然是周家人收尾,明日我進宮會親自向聖上禀明。”
七王爺表情嚴肅的開口,縱然你是皇家人也不能無辜欺負百姓和官家子弟吧,沒道理皇親國戚就尊貴,其他人就是草芥,可以随便踩兩腳吧。
宋正天抱拳施禮,“多謝王爺裏外周全。”
“我還有事與你商議,上樓說話吧。”
七王爺心情不太好,正好和他商量點事情了。
宋正天看了眼吧嗒掉金豆子的女兒,既心疼又生氣,“你站那當樁子呢,上來。”
“是。”
子岚哼了一聲,跟着一起上樓了,臨走前朝管事使個眼色,意思是你忙你的去,我幫你求個情。
管事的朝她擺擺手又擠眼睛努嘴,意思是不要爲我求情,沒什麽大不了的,在惹惱了王爺就更糟了,還不如挨罰呢。
“小六子,去上點好茶來。”
“是。”
進了屋子岚往邊上一站,也不吭氣,蔫蔫的樣。
崔浩看她一眼,滿是關切和安撫,子岚朝他抿抿嘴苦笑了一下,表示沒事。
“正天兄,皇上有意要改革朝中一些弊端,同時也希望能夠更多的創收,這次西北大捷,但光是撫恤金就已經掏空了戶部吧。
皇上希望司庫能夠賺錢,而不是一直用丫頭的錢,皇上臉上過不去,我們也過不去,人要臉樹要皮,無論是我們還是朝堂都需要改變。
司庫要賺錢,穩定向戶部輸送金錢和人脈以及人才,現在司庫每年都要朝戶部要錢,可要知道我祖爺爺那會明明是司庫給戶部金錢的,怎麽如今就倒轉過來了。”
七王爺也是滿腹牢騷的吐糟。
“皇上想做什麽,或者說希望我女兒在其中起到什麽作用呢,恕我直言,她隻是個會經商的丫頭,過于高調與她恐怕有生命危險,我隻有這一兒一女,他們是我的眼珠子啊,我隻求他們平安即可。”
宋正天聽了王爺的話,心尖都顫了一下,他知道皇帝動心了,看到了子岚身上的優勢,想推她出來力求改革,也許能回到聖祖爺的輝煌時代,帝王的野心莫要小瞧。
七王爺張張嘴終究沒在繼續開口。
“正天兄,你要相信我們兄弟,我們還不至于下作到非要去坑害一個丫頭,隻是沒有人如她一樣有如此厲害經商能力。
而有這個能力的人要麽眼光過于局限,要麽心性不夠沉穩大氣,要麽大局觀不夠,和皇上的心意不能貼合,我們要的不僅僅是會賺錢的人,而是胸懷大略,憂國憂民的人。隻有丫頭合适,别人不保她,我保她到底。”
十王爺認真而真誠的開口,改革勢必要繼續下去,誰都不能阻攔皇帝的決心。
那麽他們隻能跟随,與其讓皇帝反感倒不如留個好,也是爲了後代子孫着想。
子岚莫名的眨眨眼,感覺好像再說我的事,但我爲啥聽着有點蒙呢。
從崔浩身後探出一個腦袋,小小聲的問,“你們想要我幹啥呀,我一個女孩也上不了朝,做不了官,應該不妨礙别人升官發财吧,那麽多好機會,我宋家還是親戚也不可能獨占,我又搶不完,難道這也不行麽?
皇上封了我縣主,我出門都很驕傲嘞,我心裏是很感恩的,若是皇上真的需要我,我願意效力,隻是我除了算賬經商其實也不會别的了,我真的可以幫你們麽。”
她爹舍不得,但有些話她要趕緊表态,不能讓皇上和王爺覺得宋家人給臉不要臉。
莫要忘了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其實這隻不過是通知你,你幹也得幹,不幹我也有法子讓你幹。
七王爺笑了,“來丫頭,到前面來,崔浩你莫要擋着她,我又不會吃了你媳婦。我們有正事要說。”
崔浩紅着臉這才把子岚讓出來。
“莫怕,你爹是擔心你過于高調會引人嫉妒,對你不利,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丫頭你怕不怕?”
七王爺能感受宋正天的愛女之心,自己也有個出嫁的女兒,豈能不明白他的擔憂呢。
“我有點怕,一開始幹香樓的時候就是爲了改善族裏家境不好的人家,幫扶一把的意思。
後來越幹越大,長輩們也全力支持我,替我掃尾瞄補處處提點我,給我機會曆練,也教會了我很多道理。
讓我明白光有錢财如同空中閣樓一般,并不踏實,做人還是經商或是其他的事情,都要有一顆赤誠之心,愛民之心。
這不僅僅是皇上财有資格這樣說,對我們這些官宦子弟也是一樣的道理,我們家的爺們都是科舉出仕的,不也拿的是老百姓的稅銀過日子麽。
後來我幹着幹着就覺得很有意思,我以爲是我幫助那些可憐的人,可接觸了他們我才明白是他們給與我很多力量和溫暖。
也讓我深思了自己的行爲和以後的路,西北的戰事日夜都懸心,不怕你們笑話我,我老做惡夢,夢見大舅舅被亂箭射死,滿身都是血,夢見大表哥被亂刀砍死了,半夜裏驚醒,我又不敢說,這多不吉利啊。
我不知道我除了送糧食還能做什麽,大捷以後看到那些将士身上的傷,還有家眷的眼淚,我心痛極了。如果我們也有鐵騎,也能讓敵人聞風喪膽,那鞑靼國還敢出兵麽?
可我研究了戰馬的相關情況,才知道養戰馬并不容易,需要很多錢,這花費很大,會成爲一種負擔,畢竟我們先天不占優勢,沒有那麽多的草原,也沒有上等的種馬。”
子岚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說下去,“我隻是想表達錢财并不是無用的,隻是看我們如何去使用,如果這些錢财這些銅臭可以買鐵騎,買兵器買铠甲,武裝我們的将士,他們是不是會比現在更厲害。
如果這些錢可以讓百姓國泰民安,國富民強,那麽錢财是不是就不那麽令人生厭了,有了錢可以買糧食可以修堤壩,可以減免賦稅讓百姓喘口氣能過得更好,可以讓流民越來越少,這樣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