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同一時間行動,根本不需要任何溝通,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敵人現的可能,最大限度地揮偷襲的優勢,最大限度地減少己方損失。
“踏”“踏”“踏”“踏”
細碎而密集的馬蹄聲在草原上響起,眼看越來越接近目标,士卒們紛紛翻身上馬,随時準備起沖鋒。
随着距離的接近,遠處草原部落營帳群内忽然混亂起來,一陣陣叫喊聲響起,很快,整個營地便沸騰起來。
草原上從來都是不太平的,殺戮也從來不會停止,大部落會找機會吞并中小部落,小部落時刻想着展壯大,因爲弱小就會挨打,便是沒有吞并的危險時,互相之間也會因爲争奪水草而生沖突。
所以,在這個滿是生存危機的草原上,任何一個部落警惕性都是極其高的,曆朝曆代,不是那些古人不懂得深入草原以戰養戰,而是想偷襲草原上的這些部落十分困難,任何一個能在草原上生存下來的部落,都會把如何偷襲,如何預防偷襲刻印在骨子裏。
即便是遇到偷襲,他們也都有應急方案,會在敵人起進攻之前便準備好,以應付未知敵人的襲擊。
這次大軍能接近到這麽近的具體才被現,已經十分難得了,這還是依仗有詳細精确的情報的緣故。
“殺!”“殺!”“殺!”“殺!”
四面八方幾乎是在營地被現的同時便開始沖鋒,借着營地内的篝火,一萬人從四面開始對部落裏的人開始無情絞殺。
二千人的小部落,戰士一共不到8oo,如何能抵擋一萬武裝到牙齒的如狼似虎的職業士兵,即便是馬背上的民族也沒有用,四面交叉沖鋒,一波不過去,營地之便隻剩下一些未死透者凄厲的哀嚎聲,能站立的是一個都沒有了。
二千多人的死亡,大量流淌而出的鮮血染透了整個營地,腳步踩上去,地面都是濕漉漉的,滿營地裏倒是都是殘肢斷臂,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即便是草原上的大風都不能把他們吹散。
踏入營地,朱由校一群人臉色白,盡管都不是第一次殺人,但死這麽多人大家還是頭一次,好在天黑的很,也看不清楚彼此之間的臉色。
借着篝火和被點燃的營帳,朱由校終于看到了地上死屍的樣子,眉頭一皺朝着其他地方看去,入目的景象讓他臉色變的越難看。
這到不是他有多麽恐懼害怕,雖然也有一些,但更多的是其他原因,“老師,這就是鞑靼人?後者說蒙古人,爲什麽我看不出他們與我大明子民有什麽區别?”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所謂的草原人,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沒有高挺的鼻子和深陷的眼窩,也沒有藍色或者其他顔色的瞳孔,無論怎麽看,都跟中原華夏人沒什麽區别。
“本來就沒什麽區别了。”王軒搖搖頭說道:“一兩千來,你可知道有多少漢人女子被搶掠到草原之上,又生下多少草原人?漢人的血統早就和草原人血統重合爲一難分彼此了。”
“可以說,從五胡亂華開始,草原人與中原人的區别便看不出太大區别了,要說區别,也隻是生活環境的不同,造就的文化和習性差距,另外就是體型上,草原人以肉食爲主,比之漢人更加強壯高大一些。”
“特别是越靠近長城,差距越小,若是一直朝北面走,差距才會漸漸明顯一些。”
“這也是我爲什麽從來沒說過要對草原人斬盡殺絕的原因,隻要改變了語言,一代人之後,便看不出什麽鞑靼人或者漢人的區别了。”
朱由校歎了口氣,“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想象,所謂的鞑靼人和大明人竟然沒什麽區别。”
“不單單是鞑靼人,便是女真人,若是不看型的話,跟漢人也沒什麽區别。”王軒拍了拍朱由校的肩膀,“行了,别想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整理隊伍,換個地方好好休息。”
朱由校收拾心情,指揮士卒掩埋屍體,防止生瘟疫,宰殺牛羊制作食物,收集小部落裏的糧食,盡量利用每一點資源,這就是以戰養戰的精髓。
掩埋好屍體,又在附近休息了一天,主要是把肉烤成肉幹,方便攜帶,一行人再次上路,朝着下一個目标前進。
一路連續摧毀了五個小型部落之後,終于遇到了這一路上最大一道關卡,一個中型部落,一個人口不下八千人的中型部落。
對于一路上的會遇到的各部落情況,朱由校手裏早就有資料,所以在路上,他便與其他人一起讨論過對付這個中型部落的辦法。
若是還像之前一樣四面合圍的話,大勝一場倒是肯定的,隻是,損失也是難免的,最怕的就是事後耽擱了時間,再讓下一站的林丹汗的金帳得到消息,那就得不償失了。
用王軒的話說,他們來大草原,不是爲了殺多少草原人,而是爲了打掉整個鞑靼人的高層,把草原變成一片散沙。
天剛剛黑下去不久,按照時間來看,這會也就八點多左右,對面的部落處處篝火,看來還并未完全休息。
幾個哨探蹲在草叢之中用望遠鏡一直監視着對方的營地,大約兩個小時,待整個營地徹底安靜下來,幾人才原路返回。
朱由校朝身後看了一眼,一行大軍上萬人,身後卻跟着四萬多的馬匹,大部分都是一路上繳獲的,根據哨探得回來的情報,朱由校确定了這次夜襲的方向。
五萬馬匹,二十隻馬蹄,即便是再如何小心,也免不了遠遠的就會被敵人現,索性,朱由校也就放棄了隐藏,一聲令下,大軍開始沖鋒,身後的馬匹也好似遷徙一般,跟随在大軍身後飛前進。
全奔跑起來的馬匹度是很快的,在這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耳畔狂風呼嘯作響,馬蹄隆隆作響,徹底踏碎了寂靜的夜空,這隆隆聲太過震撼,一時間讓鞑靼人整個營地都搖晃起來。
從睡夢中被震醒的鞑靼人一臉驚恐,還以爲是地龍翻身了那,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這是大批騎兵在沖鋒。
整個營地好似沸騰的油鍋裏潑進去一盆冷水,徹底爆炸開來,衣衫不整的漢子跑出帳篷,咬着牙,揮舞着彎刀朝着自己的馬匹奔去,不管敵人來自哪裏,都要想撐過這一晚才能想其他的東西。
開始沖鋒起來的騎兵根本不是散亂的這些牧民可以抵擋的,好似滾滾泥石流面前的脆弱的小樹,被席卷進去卻根本掀不起任何浪花,有的僅僅是一躲血花在空中綻放。
特别是當沖鋒的大軍目的不再是殺傷的時候,在這傾盡全力的沖鋒之下,說一句螳臂擋車都是在擡舉他們。
沖鋒的目标是部落的馬廄,絕大部分的馬匹夜晚都是在這裏休息,但滾滾洪流即将沖到近前的時候,缺少主人驽駕的駿馬立刻意識到了生死危急,本能的,上萬駿馬開始順着沖鋒的方向運動起來,企圖最大限度地規避傷害。
那簡陋的馬廄如何能擋住近乎在受驚邊緣的駿馬,輕易便被撞碎開來。
終究是王軒軍起步夠早,度處在極限之中,很快就與前方剛剛開始加的馬群混到一起,當大軍從整個營地中沖過去的時候,一萬大軍五萬戰馬的規模再次擴大,這個中型部落一萬多戰馬,大部分都随大流加入到了更大的隊伍之中。
從沖鋒開始到結束,一共時間也就半個小時,大軍沖過之後,整個營地一片狼藉,盡管朱由校沒有過多殺人的打算,但洪流依舊席卷了不少牧民進去,營地中損失慘重,當然,最重的還是損失了上萬匹戰馬。
夜色還是那麽濃郁,部落的頭人已經氣的瘋了,他正到關鍵時刻,馬上就要攀上人生的巅峰了,忽然大地震動,忽然就殺來一群敵人,他褲子都沒穿就狼狽地被護衛從硬仗中拉走,随後便看到自己營帳被鐵蹄徹底碾碎,可憐的剛剛還與他不分彼此的小姐姐,這會已經和地上的塵土混合在一起用不分離了……
到現在,他都一頭霧水,不知道敵人是誰,完全莫名其,手裏提着剛剛在護衛身上扒下來的褲子,眼睛血紅地盯着狂奔而去的敵人,嘴唇哆嗦半天,他也沒敢說出追擊兩個字。
天太黑了,距離天亮還有七八個小時,萬一這是敵人引蛇出洞的計策,那他的部族就徹底玩完了。
所以,我這不是慫,不是害怕那鋼鐵洪流一樣的大軍,而是思慮周全,領爲自己狠狠點了一個贊,随手系上褲子,轉身就走。
夜色中,借着漫天星鬥和那稀疏的月光,王軒大軍直奔林丹汗王帳而去。
“也不知道計劃是否能順利,能不能讓這個部落的人疑神疑鬼。”夜色中以中等勻奔馳的馬匹上朱由校有些忐忑地朝着王軒問道。
這一點十分關鍵,可以說關系到是否有機會對林丹汗的金帳打出先手。
“你想太多了,既然計劃已經順利完成,無論成敗,現在你都沒機會去補救,所以,與其想是否成功,還不如對想兩個對策,成了應該如何,不成又該如何!”
“不過!”王軒忽然語氣一轉,笑着看向身邊朱由校,“我個人覺得成功可能性極大,最起碼,在天徹底亮起來,那個部落能确定周圍沒有其他敵人之前,是絕對不會放松警惕的,而部落又沒有被打的分崩離析四散逃竄,越是這樣,他們越會先考慮自身安危,至于咱們的目标,他想不到,也不會忘這方面想,畢竟林丹汗是這草原之上最強大的男人,他怎麽會輕易懷疑我們的真實目标是林丹汗而派人報信那!”
“你們能想到,借助人性的弱點去設計戰術,這很棒,無論是個人還是勢力,遇到生死危急,都是先考慮自己,再考慮别人,這就叫死道友不死貧道,除非,那個人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那麽你覺得,這個部落的領會覺得,林丹汗的安慰大于他們自己嗎?”
“肯定不會,若是我大明,講究仁義,道德,忠誠,有太多人願意爲自己的信念抛頭顱灑熱血,有太多人在這個時刻不顧自身安危想到的是整個大明,這就是文明,這就是教化,但是,在這草原之上,有的隻是弱肉強食,生存法則太過赤果果了,想要找到一個願意爲金帳而犧牲自己整個部族的,朕不相信會有!”朱由校說的斬釘截鐵,語氣中帶着一種骨子裏的驕傲。
這一點,王軒也是認同的,雖然他看不太得上儒家這麽個東西,但是有一點他是承認的,在有儒家處于統治地位以前,或者說,漢以前,沒有比較嚴謹的國家概念,很多大神都是周遊列國,随便任職的。
魯國不行我去韓,韓不行去趙,但在漢以後,這叫賣國賊,無論什麽原因,多大委屈,你可以反抗,但是你不能出賣國家,忠誠被提高到一個絕對地位。
“你說道對,這次出來的目的是對你們進行考驗,希望你們成長,消滅林丹汗隻是個目标,但是現在看來,你們做的很好。”
朱由校臉上也露出笑意,他是十分信服王軒的,能得到王軒的誇獎實在不容易。
長夜漫漫,王軒沒有再說更多的東西,而是安靜地跟着隊伍前進,大明的士卒不是馬背上的民族,但刻苦的訓練,同樣能鍛煉出高絕的騎術。
一夜過去,黎明到來的時候,遙遙看着遠處那座山峰,王軒已經知道,自己離目标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