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方丈也是見過大世面的,而且其本身功夫也到了一流層次,已經多少年沒出過汗了,可此刻,在王軒的注視下,他确實汗如雨下。
壓力太大了,兩個選擇,沒一個是好的,不給王軒理由,對方都要栽贓陷害那,若是給了他把柄,那還不翻了天!
世間怎麽就冒出來這麽一個大魔頭,這可如何是好!
“老和尚,臉怎麽紅了!”
“呵呵,熱,熱的!”随便敷衍了一句,我特麽現在不想說話,老方丈腦子嗡嗡的。
“我給你最後一盞茶世間,考慮清楚。”
“不用了,我少木寺自然是有廟産的。”深吸一口氣,老和尚打定主意,這時候不能冒險,棄卒保車,兩權相害取其輕,切看這魔頭能活多久,我佛門千年都發展過來了,期間也幾次落入險境,不都熬過來了,就當是佛祖給的考驗了!
“那就拿出來吧!”
“王先生且稍等片刻,老僧去去就來。”老方丈轉身就朝着廟裏走去,身後一群大和尚小和尚,呼啦啦一下都跟了過去。
剛剛過了廟門,便有人忍不住問道:“方丈,這,這怎麽回事啊,他們怎麽敢查我們的地契。”
“即便是插地契,也不至于派大軍包圍過來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平日裏,福建可沒人敢惹他們少木一脈,畢竟,福建武林本就比較衰弱,他們南少林,一流高手不少,即便是超一流高手也有一個在寺内坐鎮。
至于那些官府和豪門大戶之類的,也隻會與他們交好,他們那裏受過這種待遇,一下子,刀槍都快頂到腦門子上了,吓的一個個都不敢動。
若是武林人士還好,他們少木從不畏懼,可這大軍……眼看着王軒挑釁羞辱他們方丈,卻也沒一個人敢随便說話。
“好了!”方丈腳步一頓,轉身看着身後一群人和尚,沉聲說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妄動一下,都散了吧!”
方丈暗歎一口氣,這不是武林中的比鬥,人多勢衆根本沒用,面對大軍,除非他們少木一脈不想混了,不然,還真的老老實實的,隻要王軒不刨他們祖墳,該忍還是的忍。
隻盼着王軒早點死吧,一個念頭在方丈腦海裏冒出來,要不是每天誦經的時候改改,多念叨一下這王軒,做做法什麽的,萬一好用那……
胡思亂想一通,方丈搖了搖頭,來到放财務的密室,低聲對身邊的兩個和尚說道:“把地契都拿出來,分一下,凡是那些挂名我們寺内的都挑出去,另外再把那些假的都挑出去,隻留下确定是我寺内土地的地契,然後随我去見那魔頭。”
兩個和尚對視一眼,也不敢說什麽,方丈的臉色已經很差了。
大半地契都挑了出去,剩下的不到八萬畝基本沒問題,方丈再三跟兩人确認過,這才點頭讓兩人拿着跟他走了出去。
老和尚進去這麽久不出來,王軒便猜到他在整理地契,盡量不給自己發飙的借口,不過,魯迅曾經說過:隻需要六個字,我便能在你這裏找出反動的意思。
想找茬,不難!
王軒看着方丈帶着弟子慢慢走出來,一個箱子放在地上,“王先生,這便是地契了,還請檢驗。”
王軒也不說話,隻是揮揮手,便有幾個稅吏走上前來,拿着厚厚的大本子開始對比檢驗起來。
果然如王軒所料,那些重複的地契一個都沒出現,即便是有問題的,也就是大小畝問題,這完全可以說是官府測量錯誤,與他們無關,忽然,王軒眼前一亮,揮手說道:“等等,這張地契是怎麽回事,爲什麽與其他不同。”
負責的稅吏明顯一愣,随即看看手裏的地契,沒毛病啊,擡頭對着王軒說道:“回禀先生,這地契是前朝發的,所以與我大明的不同。”
“嗯?”王軒嘴角一扯,對着方丈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頓時讓方丈心裏咯噔一下,暗叫壞事,可一時之間他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把非本朝的地契都挑出來。”
幾名稅吏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什麽意思,可依舊動手把這些地契都拿了出來。
要知道,這南少木一脈,在宋朝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手裏的地契不但有元朝的,也有宋朝的,畢竟時間夠久。
王軒伸手接過這一疊地契,看着方丈冷冷一笑,“老和尚,說吧,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方丈一臉懵逼。
“還敢狡辯!”王軒陡然一吼,“竟然用元朝的地契占有我大明國土,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分明是懷念元朝,記挂元朝,你這是要造反啊!”
“在你心中,根本就沒當自己是個漢人,你當自己是蒙古人,你這個漢奸,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這麽個大帽子扣下來,方丈直接被震的傻了,别說是方丈,即便幾個稅吏和旁邊俞樂遊也不禁嘴角抽搐,這……這也能扯上關系,實在是,實在是,絕了!
待方丈反應過來的時候,也是急了,“這怎麽能跟蒙古人有關,我南少木自宋朝之前便在福建立足,至今六百多年,很多土地都是曆朝曆代積攢下來的,跟懷念前朝有什麽關系!”
“你這是污蔑,你這是栽贓,你血口噴人!”
“污蔑,哼,就讓我來揭穿你的真面目!”王軒嘿嘿冷笑,“我問你,這地契是不是元朝的!”
“這……這……”方丈一時間啞口無言,他當然知道王軒是什麽意思,可他不敢回答啊!
“你說啊!”王軒目光灼灼地盯着對方。
“是!可是……”
“停!”王軒一揮手,“我不想聽你狡辯,你們佛門最善于狡辯,你隻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這天下,這江山是不是我大明的!”
方丈張張嘴,咬牙說道:“是!”
“既然如此,爲什麽不把地契更換成大明的,這種舉手之勞都不願意做,還說你不是懷念前朝!”王軒的手指都快要戳到老和尚的鼻子上了。
老和尚怒目圓睜,一臉的猙獰,真想一掌狠狠打在王軒的臉上,最好把這一張臉打的稀巴爛!
自古以來,這地契隻是證明土地是屬于他們佛門的,至于換不換根本沒人管,這特麽跟前朝今朝有什麽關系!
可這王軒就死抓着用前朝地契占今朝國土這一條,卻讓能言善辯的方丈一時間真不知道怎麽說好,畢竟,更換地契确實是舉手之勞。
媽的,魔頭,老方丈擡頭望天,這特麽雷怎麽還沒劈下來啊!!!
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死死壓下心裏的火氣,對着王軒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前朝地契确實與今朝無關,這些土地自然不屬于我南少木,此次拿出來便是要上繳給官府的!”
這可都是祖師基業,每一個說出來都是在割他的心頭肉,這可違心之語還不得不說,他是真的疼啊!
畢竟,這種事情,沒人較真還就算了,真鬧大的,舉手之勞都不做,那确實是不把大明放在眼裏了,畢竟,大明願意承認你在元朝時候占有的土地已經仁至義盡了,可你不更換地契……确實說不過去。
“呵呵,哈,哈哈哈哈。”看着老和尚心疼的要死,卻又不得不割舍的樣子,王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媽的,從古至今,一千多年了,占用那麽多土地,卻從來都不事生産,一直是趴在曆代帝國身上不停吸血,積攢的财富數不勝數,當年三武一周滅佛之後,搜刮了海量的财富,别的不說,華夏自古缺乏‘銅’,曆朝曆代都有‘錢荒’,可佛門卻用海量的銅去鑄造佛像,以此來炫耀佛的高貴。
确實高貴,又高大,又貴重,至于佛像金身就更不必說了,其财力雄厚,可見一斑。
“把土地上繳給官府,哈哈,說的倒是容易,那我切問你,老和尚,從我大明建立以來到今天已經有280年了,這280年,你用這元朝的地契占用我大明的土地,賺取了多少好處,你是不是把這些糧食都偷偷運去關外資助蒙古餘孽了!”
“我……”老方丈一下差點沒背過氣去,我腦子讓驢踢了資助蒙古人,看着意思,這王軒是要讓寺裏把這些年積攢的好處都退還回去……可特麽的,寺裏開銷也很大的!
和尚有錢嗎?
有錢,非常有錢!
開銷大嗎?
确實大,特别是養那麽多人練武,一個人頂五個人飯量,消耗确實大,而且,誰家還沒跟親戚兒女,總不能不留點家産吧,想當年嵩山少木寺的主持還有虛竹這麽個兒子那。
若不是以爲丢了,怎麽招也的給兒子留點家産吧。
别說他不知道葉二娘是誰,也别說他不知道葉二娘到處偷孩子然後殺死的事情,事關少木清譽。
二十來年,死幾百個孩子與少林清譽一比,都不算事。
現在,老方丈也一樣,他舍不得錢,可……關系到南少木生死存亡,又讓他不得不選擇妥協。
畢竟,地契确實是元朝的,若他說這些土地就是他們少木的,那就是心懷不軌,不将大明放在眼裏,給了王軒發飙的理由,若說這土地不是他們少木的,那這280年就是多吃多占,讓他吐出來也合情合理。
一狠心一跺腳,媽的,錢财乃身外之物,貧僧乃出家人,要錢何用!
“這些錢糧自然由我寺内代爲保管,隻是糧食儲存不易換成錢來儲存了……,既然王先生來了,那自然是要一起上繳給官府。”
方丈咬着後槽牙,才把這話說了出來。
“哼,照你這麽說,那些貪官污吏一經被抓,也可以說是替官府保存錢财了,那還要國法何用!”
“你!”
“你什麽你,我大明的便宜是這麽好占的嗎!”氣有個屁用,王軒今天就是要好好壓壓他們的氣焰。
“吸~呼~!”方丈深吸一口氣,咬牙說道:“我少木願意雙倍賠償!”
王軒砸吧砸吧嘴,感覺也差不多了,再多的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事實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王軒是故意刁難少木寺,奈何,少木寺自己有問題,把柄落到了王軒手裏。
但若是太過的話,就不行了,畢竟,佛門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王軒自己也要把握一個尺度。
這個尺度,就是國法,一切拿大明的法律說事,不讓他們挑出毛病即可。
“行,那我就饒你們少木寺一次,希望你們以後遵紀守法,不要觸及法律的底線。”
聽王軒這麽說,方丈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
方丈心頭又是一緊,皺眉看向王軒,便聽王軒說道:“咱們福建可不是你一座寺廟,想必,那些廟裏也有不少前朝地契吧!”
“這……”方丈心頭滴血,疼的他要死過去了,奈何,底線既然已經被突破了,他就絕對守不住了。
“同樣處理賠付!”雙眼一閉,兩滴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方丈聲音都有些黯然了,我的錢啊!
王軒滿意一笑,這一把,從這些寺廟手裏,翻出來大量土地,不管是那些大戶挂名的,還是前朝的,或者大小畝不規範的,前前後後,估計有六七十萬畝吧。
可能隻多不少,再加上一次性收回280年的錢,嗯,這又是一大筆收入,當然,王軒估計,單從損失上來說,南少木這次被砍掉了一半左右的财富吧。
畢竟是積攢了六百多年的财富,他們是真的有錢!
見差不多了,王軒便示意這次檢查到此結束,揮手讓俞樂遊集合隊伍準備開拔,轉回身來走到方丈的身邊,王軒一擡手摟住方丈的肩膀小聲說道:“害我幾次,你說,我能就這麽算了嗎!”
方丈忍不住渾身一抖,果然被這魔頭知道了,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你不說話也沒用,秃驢,我跟你說,這事沒那麽容易過去,我還會再來的,别讓我抓住機會發飙!”
說完,王軒松開手轉身就走,空氣中傳來他的聲音,“不必送了,我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