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兩人,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山坡之上,兩人都完全放棄那踏雪無痕的輕功,完全憑借身體來探索自然,無論如何,王軒身上還穿了一層薄儒衫,腳下有個薄底靴,可田伯光是真的爺們,緊緊咬着牙,不言不語,就這麽默默地跟着王軒前進。
田伯光确實是個狼滅,這家夥單單說天分真的不算特别突出,而且,其沒有師傅指導,一直以來都是靠自己摸索着修煉的,沒人告訴他刀法應該怎麽練,意境怎麽體會,輕功有什麽訣竅,這厮跟個沙雕一樣跑到大沙漠,一個人默默待了幾年,那種孤獨和寂寞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不要說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中活下來。
反正這特麽正常人絕對做不到!
就比如現在,王軒好歹是到了化勁層次,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全身毛孔封閉之下,熱量流失的極慢,在這種嚴寒的環境下還可以支撐的下來。
但是田伯光畢竟才是暗勁巅峰,對于身體的控制力可沒那麽強,熱量流失速度幾倍于王軒,現在,王軒便發現田伯光埋在雪裏的腳已經凍的有些發紫的征兆。
王軒有心勸慰幾句,但幾次話到嘴邊他都給咽回去了,田伯光可能不了解自己的情況嗎?
不會!
那麽,勸慰還有用嗎?
到了下午的時候,王軒自己的鞋子也濕透了,浸透在冰冷的雪地裏已經沒了任何保暖作用,事實上,如果爲了保暖,那他爲什麽要脫衣服那……
嘿嘿,王軒自嘲一笑,去特麽的鞋子,去特麽的衣服,要不就别特麽體驗,要體驗就玩到底!!
腳下一用力,砰,鞋子直接被他踏碎,光着腳踩在積雪上,體會着那種雪的柔軟和踩踏之後的堅硬,果然,衣服鞋子什麽的都特麽是束縛,想到就做……
做個屁啊!
麻蛋!
全身心投入的田伯光簡直有毒,就跟邁特凱那個綠皮一樣,渾身上下散發着莫名的感染力,王軒差一點點就把持不住了……
啊呸!
是被他誘惑了……
也不對,是影響了!
艱難的走過一天,到了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兩人找了個背風的坡,鑿了一個雪洞出來作爲晚上的避風所,好在王軒空間夠大,供應兩個人吃的東西還是沒問題的,至于水,随便抓一把雪塞嘴裏嚼就好了。
一天走下來,風雪交加,饒是田伯光體質比一般人強上許多許多,但是到了天黑的時候,依舊有些頭暈眼花,顯然是被凍傷了身體。
但這大雪山上,王軒也沒地方給他弄什麽藥物,一切隻能靠他自身,吃過東西後,在雪洞裏,田伯光開始站樁,根據王軒教授的方法震動渾身筋骨血脈内髒骨髓,半個時辰之後,又開始慢慢打拳,慢慢的,周身開始騰起一層層白霧,那是身體從内到外徹底發熱引起的,直到打了一個時辰,田伯光才慢慢收工。
坐在冰冷的雪地裏,田伯光看着王軒笑了笑,“這讓我回想起了十年前,那時候,我一個人在大沙漠裏就是這麽過來的,每天練到自己精疲力盡,這樣就不會想東想西了!”
一連三天,最遭罪的就是兩人的腳,王軒還稍好,隻是有輕微的凍瘡,但是田伯光就比較嚴重了,隻對他毫不在意罷了。
在大雪山上,兩人行走的很慢,好在過去三天之後,兩人都慢慢習慣了這種生活,一路上,不言不語,身心漸漸完全沉浸在這片天地之中,忘記了塵世的喧嚣,忘記了江湖争鬥。
身體機械一樣的保持着拳術中的動作要領和進化,把這些技巧漸漸融入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中。
每一個擡腳、跨步的動作,身形晃動之間,起起伏伏,無不含着拳術要理。
又十天,翻越了三座大山,此時海拔已經超過4000米,溫度更低,寒風更加淩冽,但兩人的身體也更加強勁,這殘酷的大自然就好似一把大錘子,在不停地錘煉兩人。
從毛發血肉,到意志精神,王軒變化最大的是精神意志,雖然他經曆夠多,也夠波瀾壯闊,但正因如此,他反而心思複雜,雜念極多,這十幾天來,忘卻一切,不言不語,沒有争鬥算計,徹底放松精神,這讓他的心靈都多了一些淬煉,好似掃去了精神上的塵埃,讓他整個人都變的純粹了許多!
另一邊田伯光變化最大的反而是身體,本來卡在暗勁巅峰大半年的他卻能感受到功夫在一點點提升,原本控制到不的一些身體部位比如毛孔,内髒等地方已經能開始施加影響力了。
這些變化,王軒都看在眼裏,日升日落,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又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中,王軒和田伯光不知不覺之間漸漸徹底沉浸在天地之中……
最近三天時間,兩人都沒停下來腳步哪怕一刻,機械一樣地向上攀爬,一直到黎明時分,登上山頂的時候,太陽從地平線一下蹿了出來,柔和卻又無可阻擋的光,好似一把開天辟地的巨斧,斬盡黑夜,驟見光明!
就這麽樣,陽光從王軒的身上劃過,切開了他的腦子,整個人好似分作了兩半,一半是真實的自我,一般是雜亂的人中,這裏面有在香港做大佬前的自己,有落水之前的底層海盜生涯,也有考中舉人之前的經曆,一個個不是自己的自己,卻偏偏潛伏于自己的精神意志之中,對他施加着默默的影響。
昆侖山頂神光照,今日方知我是我!
真實不虛的王軒忽然笑了,對着那個不是自己的自己恭敬一禮,“多謝,請,歸,去!”
星星點點的光芒自好似沒有情感的木偶‘王軒’身上飄起,‘王軒’就這麽呆呆地看着王軒,漸漸化作虛無。
一聲長嘯,王軒感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二十一點二六克。
在長嘯聲中,田伯光也渾身一震,身上散落的雪花陡然騰飛起來,全身毛發根根豎立起來,随着山頂的冷風吹拂,全身的毛發随風脫落,無論是汗毛還是眉毛,亦或者不和描述的彎曲毛發,全部掉了個清溜溜。
待田伯光反應過來時候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可到手的隻有幾根彎曲的黑毛,伸手在頭上一抹,光溜溜,一點毛都沒有,随後一臉懵逼的看向王軒,“我的毛兒那?”
“哈哈哈哈!”王軒看着無毛人田伯光,忍不住笑了起來,“剛剛突破化勁,渾身毛孔閉合,自然會導緻毛發脫落,隻要你以後不去控制閉合毛孔,自然會慢慢長出來的!”
若是未來功夫更深,意念一動都可以立刻生長出來。
“呼~~”田伯光長出了一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爲我變成和尚了!”
“那不是挺好,正好和定逸師太湊成一對,這絕絕對對是江湖佳話啊!”
“什麽啊!老爺你可别鬧,我們就是兄弟罷了,這老尼姑雖然嘴欠,但人還是不錯的!”
“呵,呵呵,你當她是兄弟,可他卻想要睡你!”
田伯光眼睛瞪得大大的,片刻之後又開始不停地眨動,忽然一聲大吼:
“啥?!睡我!”
“睡我”
“我”
王軒剛想點頭,忽聽到腳下傳來一陣響動,“我,我,我,轟轟轟……”
緊接着,腳下的山體也跟着開始顫動起來,低頭朝着山坡下看去,便見到幾十上百年的積雪開始滾滾而下,如天降怒濤一般,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
雪崩了!
看到了這壯麗的一幕,王軒嘴角不停地抽搐了幾下,扭頭看了看田伯光,咋地,不就是定逸師太想睡你嗎?至于搞這麽大動靜?
這家夥,犯了天條了呗,天崩地裂的,咋地,還天理不容啊?
管的也太寬了吧,有能耐你封了我啊!
兩人就這麽盯着雪崩看了小半個時辰,腳下的震動才漸漸停止。
“你倆這事整地挺驚天動地的啊!有啥想法!?”
“不是,我招她惹她了,幹嘛盯上我?”王軒這麽一解說,田伯光也反應過來一路上定逸師太種種不合理的地方,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感覺。
反感倒是談不上,兩人鬥嘴鬥的還挺開心,主要吧,确實是,定逸師太這個相貌有些太過‘陽剛’了,乍一看,跟李逵似的!
他田伯光不是挑剔長相的人,若說好看的姑娘,百花門裏有太多太多,還不是随便他挑,但是,他還真不是好色之人,但是,定逸師太确實有些太困難了。
想到要和定逸在一起,媽的,下不去手啊!
王軒也不管忽然變得神思不屬的田伯光,從空間裏掏出來一堆衣服換了起來,修行的問題告一段落,現在是時候好好找‘驚神峰’所在了。
拿出那個羅盤,仔細辨别的一下方向,王軒再次從空間裏變出兩套滑雪闆來,拍了拍田伯光的肩膀,“行了,别想你家定逸師太了,趕緊的,咱們走了!”
“什麽我家定逸師太,她跟我可沒什麽關系!清清白白的,可不能亂說!”田伯光想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行行行,不是你的家,走了!”說着便把滑雪闆扔了過去。
“這什麽東西?”田伯光拿起來上下打量一番,好奇問道。
“跟着我學。”說完便開始把滑雪闆綁好,沖着田伯光打了個招呼,雙臂一用力便沖了出去。
“呦呵……好玩!”碰到新鮮東西,田伯光一下把定逸師太的威脅抛到腦後,學着王軒的樣子蹿了出去。
以兩人的身手和對身體細微的把控能力,操縱滑雪闆簡直易如反掌,片刻功夫,速度越來越快,世界紀錄什麽的簡直就是小兒科,一路下山,減速什麽的根本不存在的,有多快來多快,動不動便飛躍在半空之中,嗷嗷嗷喊叫個不停。
事實上,即便是田伯光把輕功施展到最極限也沒有現在的速度快,這實實在在讓他體驗了一把風馳電掣的感覺。
當兩人的速度達到1/8音速的時候,田伯光激動的已經不能控制他自己了……簡直太爽了,他懷疑自己随時可能飛起來!
就這樣,短短三天時間趕路的行程就超過之前一個月,這還是絕大多數時間都花在爬坡和休息上了。
三天後,王軒看着腳下那個深深的山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随後又慢慢變大,直至哈哈大笑出聲,一定就是這裏了,畢竟,那一片翠綠的顔色在這白茫茫一片之間是那麽的與衆不同。
站在山頂,想到自己這一路行程的體會,看着那銀裝素裹的壯麗山河,忽然他想起了偉人的那首詩。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内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是的,今朝今日,這大明天下會如何,能否脫離固有軌道,還要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田伯光雖然聽不太懂,但是不耽誤他佩服王軒的‘文采’,聽着就那麽提氣,心裏開始默默地背誦,有朝一日,他也要裝一波逼,太特麽帥了!
招呼一身,王軒當先跳了下去,在山間岩石樹木上左右不停借力,沒多一會便跳了下去。
到了山谷之中,氣溫一下就高了起來,山谷内溪水潺潺,樹木茂盛,若不是知道外面的樣子,真容易讓人誤會是在秋天。
随手摘了幾個果子,咔嚓咔嚓幾口下去,真是爽啊,這都快二個月了沒吃過水果了。
脫了身上的衣服好好在溪水裏洗漱一番,雖然到了化勁之後,其實身上一點也不髒,但是還是感覺洗洗舒服。
收拾一番,從半個野人狀态回歸了往日玉樹臨風的模樣,感覺确實好了。
再次拿出羅盤開始導航,沒多會,王軒便找到了那個半空中的山洞,幾個縱躍爬了上去,果然看到一個包裹,隻是那油紙包經過歲月的腐蝕基本已經爛了。
王軒眼皮子狂跳,萬一,萬一這玩意被自己碰爛了,那特麽就完犢子了!
深吸一口氣,王軒在心底問道:“這玩意咋辦,我不敢碰啊,看着都特麽要爛了……”
【無妨,同樣可以掃描獲取信息】
‘呼!’也是,若是跟自己一樣用肉眼識别,那也特麽不用叫系統了……放下心來之後,王軒伸手過去小心地點在包裹之上,“記錄‘九陽真經’。”
沒過多一會,一股信息流積壓進了王軒的腦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次昆侖之行得到了鍛煉,反正這次沒什麽感覺,輕松就記了下來。
一個一千多字的經文,在系統的解析之下變成不下十萬字,這幾乎是王軒收集過的最龐大的一本了,比之紫霞神功還要大上不少,不愧是頂尖絕學。
看着王軒從上面跳下來一臉的笑意,田伯光湊了過去仔細打量王軒全身上下,“秘籍那?”
“腦子裏!”
“啥秘籍?哪家哪派的?”
“九陽神功聽說過嗎?”
“沒有!”
“明教那?”
“知道,日月神教前身。”
“明教最後一任教主就叫張無忌,武當張三豐的徒孫,九陽神功就是他修煉的功法,武當的純陽無極功和峨眉九陽功都出于這本九陽神功,明白了!”
“這麽厲害,這不是比辟邪劍法和葵花寶典還厲害?”
“不能這麽比,這玩意挺難練的,不像辟邪劍法和葵花寶典,隻要你舍得就能練!”
“呵呵,還是算了,我還是留着吧……”
“留給你家定逸師太!?”
“咱能不提定逸嗎!”
“哈哈哈哈……”定逸師太實在是給王軒帶來了太多快樂!
開了一會玩笑放松了一下心态,王軒準備開始更換功法。
這事對于别人來說比較難,畢竟一本全新的絕世秘籍,在沒人指導的情況下肯定要慢慢參悟,然後一點點實驗,生怕行擦踏錯搞的自己萬劫不複。
但是這對于王軒來說完全不用顧忌,腦子裏的九陽神功都被系統掰開了揉碎了灌輸了給他,隻需要他熟悉記憶就好,而第一次行功的時候還有系統代勞,即便是想出意外都難!
盤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王軒開始回憶腦海之中的典籍,十萬字,即便是掰開揉碎的,也整整消耗了三天時間來理解記憶。
這幾天,一直是田伯光在護法,再次休息一天,第五天,王軒再次盤膝做好,“系統,開始修煉九陽神功!”
【是】
一股神力猛地灌入他的身體,即便他現在身體比之前強健了幾倍,已經感覺一股錐心刺肉的疼。
王軒盡量放松自己,把自己想象成昆侖山,高聳巍峨,萬山之祖,千萬年巍然不動!
慢慢的他的精神好似離體,好像是一低頭就可以看到自己身體内部,他知道,這是達到了内視的境界了。
隻看到神力在系統的操控下先是深入丹田之中,一下攜裹了所有内力開始重新換了一個路徑開始在體内循環,這次循環的小周天比之前的大周天都要複雜,突破了好多之前涉及不到的經脈線路,新的未經開發的經脈線路再次被撕裂到修複,往複循環,足足運行了108個小周天,完成一個大周天之後才讓涉及到的全身經脈達到平衡。
而原來的一身萬裏黃沙決的内力被盡數轉化成了九陽神功的内力,更讓王軒欣喜的是,這次浪費的神力雖然極多,但是,被吸收的比例更大。
按照他的估算,大約足足有三點五層左右,若不是因爲開發新經脈,大約會有四層的轉化率,這比之萬裏黃沙決不知道要好多少!
如此一來,雖然轉化内力屬性後,原來的内力被壓縮了不少,但是,同樣,威力也更強大了,再加上這次被轉化下來的神力,内力渾厚程度不必之前差了,但是質量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系統收回神力之後,王軒精神緩緩沉浸回體内,頓時……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在山谷中開始回蕩,一時間驚起無數飛鳥……真的是太慘了!
一旁給王軒護法了五天的田伯光吓了一大跳,嗖一下從地上蹦起老高,驚慌地看了王軒一眼,趕緊又撲了過去,伸手摸了摸鼻子,完了,沒呼吸了……
手一抖,‘啪’一聲脆響抽在王軒的臉上。
“完了,完了,好端端的咋突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