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并不知道,因爲自己的緣故,這個早上,他老子被兩個女人鬧騰了一番,所以連早餐都不想吃,他這個早上,可是吃得很歡實,很暢快。
“舒坦!”
他把頭從比他的頭還要大上整整一圈的大碗裏擡起來,心滿意足的道。
不僅如此,他手都摸到了肚子上,好在在拍下去之前,他總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最後隻象征性的摸了一下,喔,好圓!
桌上的其它人,可沒有他這麽興高采烈,段玉馨和段玉璇姐妹,以及高一茜等,面對着那特制的大碗,都沒怎麽動筷子,隻是淺淺的喝了幾勺湯而已。
雞湯的味道,倒是鮮美,但那所謂的“米線”,還真沒覺出有多好吃來,直白點說,味道都沒怎麽進去。
何況,她們是女孩子啊,怎麽好像段譽那般不顧形象的,把頭埋進大碗裏造?
那米線還那麽滑溜,她們幾個,已經被湯濺到了不是一兩次,這是很不合禮儀的事。
阿秀的意見尤其大,還以爲太子花了這麽大的力氣,做出來的這種新吃食,會有多麽美味呢,這次,真的讓她大失所望。
她尤其不明白,太子爲什麽還大費周章的特意燒了那麽一批大出來,還堅持吃這個一定就要用的大碗,你好歹用個小碗啊,我們因此多少能優雅的吃一點。
她因此也不明白,太子爲什麽今天一大早,就獻寶似的,把幾十個大碗,一大筐米線,和一個已經完全掌握了怎麽做米線的廚師,巴巴的給國師府的董小姐送過去。
這玩意兒,怎麽都算不上重禮,怎麽也不會很讨董小姐的歡心吧。
她哪裏知道,對段譽和董佳來說,不說每天,但要是隔了個幾天,都沒能去甩一碗米線,那日子真就很煎熬。
至于好吃不好吃,這個怎麽說呢,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特色,從小媽媽燒給你吃,爸爸帶你去吃的東西,不存在好不好吃這個概念,因爲,那還用說嗎?
所以,他此時是真爽到了。
唯一的客人高智昌,此時放下勺子,和段譽一樣,他碗裏也很幹淨。
但這并不意味着他不失望,他同樣很失望。
好容易請我吃一次飯,還是早飯,還是隻能混個水飽的早飯,那幾片薄薄的肉片,雖然看起來很接近影戲牛肉(即燈影牛肉)的水準,但就那麽幾片,能頂什麽事?
至于那用米粉做的面條,左右不過是米粉而已。
他又有些不想看段譽,就這麽一碗東西,你這樣子,就好像它是天底下第一等的珍馐一樣,要不要這麽誇張?
他此時隻想段譽早點說完該說的事,說不定還能去食堂那邊好好吃點。
“智昌,”段譽在高智昌肩頭拍了拍,“我們走,”
看着對面那些沒怎麽動的大碗,他笑道,“我相信,你們很快會喜歡上的,”
開玩笑,不管現在是什麽時代,在這個地界兒的人,怎麽能不喜歡米線?怎麽可以不喜歡米線?
他還補充道:“别擔心正恒和正坤,他們那裏也送去了,”
這并沒有讓段玉馨和段玉璇感到寬慰,她們反而都擔心,說不好,弟弟們因此會以爲,這樣的早餐,是對他們的懲戒的一部分。
…………
段譽滿足的把手背在身後,帶着高智昌在廊庑下遊蕩。
“我有些失望,你的那份條陳,還是沒能達到我的要求,”他開門見山的說。
“太子的要求太高了吧,”高智昌不冷不熱的道。
那可是連他老子都給了意見的一份條陳。
段譽也沒指望這家夥能服服帖帖的聽話,他現在這個樣子,已經算是不錯。
高智昌不客氣,段譽自然也不客氣——真說起來,對高智昌,他也可以說從來沒有客氣過,“你,或者說,你們顯然還是沒能體察到我的意思,還是不能真正的領會,什麽才叫做依靠民衆,”
高智昌眼睛橫了一下,這一點都不奇怪,不管我在條陳裏說了些什麽,你都可以這麽說。
“你那份條陳裏,我最看得上的一點,就是你們想到了把皇莊分區,并各指定專人負責,”段譽難得的肯定了一次。
“當然我想,你們定下來的這個分片的責任人,肯定和我想的不一樣,”
“我希望的這些分片的負責人,他們不但能熟知自己片區每一戶的情況,比如,每一戶有多少人,各叫什麽名字,各長什麽樣,大人都在哪做事,孩子在學堂的老師是誰,收入大概是多少,走動的親戚有哪些……”
段譽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串。
高智昌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了解得這麽細緻,這是要做什麽?
段譽接下來的話,讓他更是不滿。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要給我端一絲一毫的架子,不要覺得自己是官,他們應該是給自己負責片區的所有人家幫忙的,最好要讓那些人家都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幹兒子,”
高智昌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火氣,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你就說你自己能不能做到這樣的程度吧!
“在這樣的基礎上,那些片區負責人,才能非常好的發揮民衆的作用,比如,他就能很輕松的把自己負責片區的那些相對清閑的人,如大娘和孩子等,都發動起來,讓他們幫着留心,一旦發現生面孔,或者街坊家有什麽不尋常之處,就馬上上報……”
“相信我,隻要能發動他們,”段譽想起了神奇的胡同大媽和朝陽群衆,“就沒有人能混得進來,而不被我們發現,”
他又在若有所思的高智昌肩頭拍了一下,“這隻是一個大概的思路,但一定是個非常正确的思路,你下去好好想想,主要想想怎麽去實施,”
時代不同,條件不同,有些做法肯定也不同。
後來我們的大媽,在世界上都有姓名,英文裏都有特定的稱呼,這個時候,她們的地位可還沒起來;後來要是有事,手機一撥,就報了上去,這個時候,隻能靠跑,靠喊……
因此自然要有一套相應的辦法。
“你的要求,不現實,”高智昌道。
“先去做,”段譽不客氣的說,正準備趕他走,馬平匆匆走過來,看了高智昌一眼,“殿下,高明量高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