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裏,段譽正在計算将要造的這艘船的尺寸。
這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主要是因爲,段譽不想這艘船隻是用來驗證的一次性用品,這樣的一艘船,造價确實很高。
鐵料的成本不說,人工成本也不是一般的高。
他已經和将信将疑的鐵匠們讨論過,若是尺寸到了一定程度,整體鑄造,他們都沒有把握。
如果整體鑄造,厚薄不均,那是肯定的,砂眼也免不了,屆時,需要返工地方太多。
穩妥的做法,當然是用鐵闆敲出來。
但這種辦法同樣難度不小,但勝在穩妥,出現問題能夠直接發現,最大的難題在于,可能免不了要分塊,因此就涉及到焊接的問題。
雖然對這些有經驗的鐵匠來說,鐵闆的焊接也不是問題,一個老鐵匠向段譽保證,到時會讓他都看不出來那是焊接的。
段譽對此表示相信,後來被稱作鍛焊的焊接,就是把被焊接的部位加溫,然後捶打使之焊接在一起的焊接方法,這些鐵匠全都精通。
但段譽知道,就焊接而言,并不是外觀看起來漂亮效果就好,焊縫處的應力等,肉眼看不出來。
當然,這個問題也不大,可以考慮對焊縫處進行加固,但問題是,但工件大到了一定程度,現有的條件下,鍛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然,他知道,這些問題,那些鐵匠最終都會有辦法解決。
首先,他要保證自己的計算要足夠準确,不然,就是在花園裏驗證的時候,好容易做出來的鐵船,咕嘟嘟的玩兒潛水,他這張臉,那也真是沒地方擱。
他這可是類似上帝的穿越者代表的臉面。
因此他今天沒和工作室的人讨論他們遇到的問題,而是一直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心無旁骛的計算、繪圖,段正恒和段正坤,也借這個原因,沒有和他一起到工作室,說是不能打擾他。
當何維世向他彙報莊園裏的鍋都被偷了的時候,工作才剛起個頭的他,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是該誇那些家夥有想法,有實驗精神呢,還是罵他們膽大包天。
“莊戶家裏的鍋沒丢吧?”他問道。
“我問過,沒丢,”何維世也笑。
那些家夥,還是知道些分寸。
“我已經派人去水邊找,”
說是找,其實是準備撈。
段譽搖了搖頭,臉色又嚴肅起來,“你看看,軍隊裏的教育,你們還是要上心,安順那邊的夥房,鍋被偷了,還情有可原,但軍隊也這樣,那怎麽行?”
他知道,别說那些家夥都開口求上了,就是他們不開口,夥房的那些百姓,也會主動幫忙。
何況這次他們還每人給了一百文錢。
他算過,就現在這物價,一個成年人省着點,二十文錢就可以過上一天,一百文,城裏的一個五口之家,一天的生活費也夠。
這對安順手下的那些夥夫當然很有吸引力。
但軍營裏的那些夥夫,竟然也也收錢,這就讓他覺得不能原諒。
這還不是他們收錢的問題,軍營門口有守衛,現在看來,這守衛那簡直就是瞎子的眼睛,純擺設。
“軍營裏也這樣,這可不行,營門口站崗的是不是也收了錢?”他問道。
“他們還順便借了梯子,就搭在夥房背後,”何維世道。
“那軍營的守衛,不也是沒盡職?”段譽皺眉道:“那麽多鍋能出去,不意味着多少人都能翻進去?何大人,你要借着今天這事,好好的跟大家談談軍紀,你們幾個,找上段弘毅商量商量,盡快拿出一個方案來。”
“是,殿下,”
“去吧,别耽誤了中午飯。”
何維世匆匆的回到工地上的值房——被段譽稱作建設指揮部的地方,很快就得到了回報,最大的那兩口鍋,已經找到了,漂在一個池塘裏。
他們下去探了探,看來那些消失的鍋,多半都在那口塘裏。
何維世剛松了一口氣,就有人進來,“大人,撿到了投書,”
何維世展開一看,正是交代那些鍋的下落,也正是他們找到的那個池塘。
“一會從他們一百多個人中,抽出一半來,讓他們刷鍋,每一口都給我刷得幹幹淨淨的,還有,中午飯就給他們免了,一人發一個餅子,給我從山上運石頭下來,”他說道。
想想那些家夥聽到這些處罰時的反應,他就覺得高興,要說,若不是有段譽,他還真不好就這麽罰他們。
這有人撐腰的感覺,就是好。
…………
不止是段譽這邊的鍋跑到了水裏,高泰運府裏的鍋,也是一樣的下場。
這些天一直窩在家裏,美其名曰用功,實則是感覺面子丢盡,有些不敢出去見人的高運煊,今天破天荒的到了廚房,非常不耐煩的讓下人把竈上的鍋全給拿了下來,然後,在大家不解的眼神中,拿到花園裏的小湖旁丢着玩。
看着下人們偷偷摸摸的交換着的眼神,高運煊不屑的搖頭,哼,夏蟲不可語冰。
鄰水的回廊下邊冒着泡,那是剛剛的那口鍋在訴說它的憋屈,高運煊對此毫不在意,沉着臉示意了一下,下人們又把稍大點的一口鍋小心的放到了水裏,但它也隻是轉了幾下,就打着旋兒的沉入水底。
高運煊并沒有因此覺得輕松,又擡了下下巴,示意繼續……
不多時,府裏最大的一口鍋,也咕嘟着沉入了湖底,但高運煊還是放心不下,晚上還特意找到了他老子,“父親,用鐵做船,沒準還真可行,”
高泰運聞言一愣,“真的?”
要不是這是自己最疼愛的老兒子,他此時早就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明天,我想買最大的鍋,倒是就知道,”高運煊道。
“那就買,”高泰運說,他摸着胡子,沉思了一會,“哼,你放心,他那船,一定浮不起來。”
…………
纨绔們又坐在火堆旁,等段譽過來講話,今天的他們,格外的累,但精神卻都不錯,對段譽今晚要講的東西,也都挺期待。
但段譽一開始卻問了一個問題,“船準備做了,有誰想加入進來?”
一向低調的趙卓然這次非常的高調,他馬上站了起來,“殿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