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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花園裏,高泰明彎腰打量着一叢盛開的茶花,高明順簡要的向他回報了和段譽見面的情形,最後總結道:“太子,的确和過去有很大不同,”
“嗯,”高泰明伸手摘掉一朵茶花上已經蔫掉的花瓣,拍了拍手,很是随意的問:“你是怎麽想的?”
“兒子以爲,太子以前不是太子,”高明順答道。
這是他的認識,段譽之所以和以前有很大不同,那是因爲,那時的他,并不是太子。
高泰明點頭,手擋在額前,擡頭眯眼看着日頭:“是啊,他現在是太子!但不要說是表弟,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
“你叔父怎麽說?”他突然問。
“叔父,當然是埋怨,兒子便把太子的話告訴了他,”高明順道。
高泰明點了點頭,沒說話,走了幾步,在石凳上坐下來,若有所思的說:“他說的那些,還是有幾分道理,”
“我尤其贊同他所說的,要注重事前的預置的說法,”高明順說。
見老子看向自己,又道:“這也說明,太子他,心思缜密,絕非魯莽之人,”
“思慮周全,頭腦清醒,不夷不惠,”高泰明評價道:“當絕非魯莽之人,”
“隻是,會不會一時沖動,這可就說不準。”
高明順想着段譽後來的強硬,心說并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點頭道:“太子,畢竟還年輕!”
“年輕啊!”高泰明喟歎了一聲。
我卻已經不年輕。
他看着花園中盛放的鮮花,一句酸話突然湧上心頭: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高明順沒有接話,段譽身上,那屬于年輕人的朝氣、沖勁、活力、言談中對權威的蔑視,以及那細想很是發人深省的想法,給他留下了非常鮮明的印象。
雖然哪怕是這樣的事後分析,他也總覺得,自己對這位小表叔的認識,肯定還是很片面,更是本能的感受到了挑戰和威脅,但心裏又總是不由自主的冒出“那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的念頭來。
他其實可是一個極驕傲的人,就連父親身邊那些重臣和花重金請來的高參,他也并不是太放在眼裏。
但在和段譽有了這麽一場從結果來說,是激烈對抗的談話之後,卻竟然冒出了這樣自己也壓制不了的念頭,這讓他感覺,相當的怪異。
或許,主要是因爲,我也認同他的公心?
“瑤嘉剛才說,”高泰明提到了女兒,“她也想開書店,我同意了,你們兄弟幾個,幫襯着點,”
高明順和他老子一樣總是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這下生動了不少:“妹妹的書店,一定會是最好的書店,”
說起來,今天發生這麽多事,表面上的緣由,還就是書店,那同樣以書店來反擊,做這樣單純的事,讓高明順覺得輕松。
高泰明看着兒子的表情,笑道:“怎麽,動心了?”
高明順當然跟得上自己老子的思路,認真道:“兒子覺得,太子所提的辦法,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兒子也覺得,沒誰比我更适合擔當此任,”
“這可是個得罪人的差使,”高泰明道。
“父親要革故鼎新,一展心中的抱負,便免不了要得罪人,兒子當爲前驅!”高明順道。
他回想着當時的情景,“他的話中,應該還有不少未盡之意。”
高泰明“哦?”了一聲。
“我總覺得,他提議設置的這個職位,應該不隻是整肅風氣,将來,還可以加進更多的職權,”高明順沉吟道。
高泰明也想了一下,站起身來,“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高明順主動說:“兒子清楚,至少得過一些時日,等叔父氣消了,家裏也安生下來後,再做計較,”
看來他也贊同段譽所說,最反對這事的,一定會是他叔父。
“你叔父啊……”父子倆一前一後的,一邊說着,一邊朝書房走去,自始至終,竟然提都沒提高智昌。
就好像不知道高智昌被段譽和侍衛狠狠收拾了一頓,到現在還被綁在椅子上,中午飯沒來得及吃,晚飯看樣子也吃不上一樣。
不知道高智昌要是知道自家老子和兄弟是這個态度,會不會又想找段譽拼命?
…………
皇後宮中,此時又很熱鬧,高升潔坐在主位上,臉色,相當不好。
除了是氣,還有一部分,是被吵的。
高夫人依然是一身紅衣,都已經哭訴了近半個時辰:“皇後娘娘,你可憐可憐你那可憐的外甥吧,這些天以來,他一直是忙着處理朝廷公務,連我都經常好些天見不着他一面,他爲了朝廷,真的是宵衣旰食,”
高觀音靜看了高升潔一眼,咳了一聲道:“夫人,宵衣旰食,卻不好這麽用,”
這詞,一般都用來形容爲君者。
高夫人怒了:“爲什麽不能用?泰明他每天從大清早出去忙起,忙到半夜也不回來,爲什麽不能用?”
“還有,你别忘了,”她看着高觀音靜,“當初是誰供你讀書,是高家!”
這話讓高升潔很不快,她插口道:“泰明半夜不回,也有可能,是宿在其它房中,”
高觀音靜和旁邊的宮女聞言,一個個的都低下頭去,這要是笑出來,就有些太煞風景。
高夫人臉上血氣上湧,但看到高升潔瞟過來,又不由自主的偏開頭,抿着嘴發狠了一會,還是沒糾纏高升潔的話,繼續訴苦:“泰明把心思全部放在公事上,都沒功夫關心幾個孩子,今天中午難得在家吃飯,看到瑤嘉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頭發竟然還剪掉了一绺,頓時難過得連飯都吃不下,”
“跟着就得知,智昌,智昌,他被太子帶着幾個侍衛當街暴打,現在還綁在五華樓上,他真是……他真是……當場就捂着胸口,”
“就這樣,他下午還是照常去處理公事,皇後,”高夫人擦了一下眼睛,“你這個外甥,他苦啊!”
“他的女兒,他的兒子,也是苦啊,瑤嘉到現在還以淚洗面,這一天是水米未進,智昌,聽說今天是不會有飯吃……”
“夠了!”高升潔猛的一拍桌子:“我還正想說說你的不是,”
“泰明忙于公務,所以把後宅和孩子都交給你,可看看你這個高家主母,是怎麽教幾個孩子的?”
“瑤嘉,一個女孩子,性情竟然那麽沖,一言不合就拿刀割頭發,”
“至于智昌,呵呵,那可真是你教導出來的好兒子,從來就是以名字來稱呼譽兒不說,今天竟然當衆對譽兒下狠手!”
“你去看看,去看看替譽兒挨下那一鞭的内侍的樣子,我倒現在還後怕,”
“高楊氏,我告訴你,你就慶幸吧,你就慶幸有人替譽兒擋下那一鞭,你就慶幸譽兒頭發都沒傷到一根,如若不然,我饒不了你!”
“你還敢瞪我?”
臉色比衣服還要紅的高夫人悻悻的轉過臉去,高升潔道:“你再這樣下去,我怕泰明是一年都不會有一個晚上回你房裏,”
高夫人真是心上忍得滴血,說我,你又好得到哪裏去?你男人,現在一年到你房裏去幾次?
高升潔指着宮門口,“你現在就給我回去,好好教導你的幾個兒女,我告訴你,譽兒心善,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但這事,絕沒有下次,”
“要是再有下一次,我非但饒不了他們,也同樣饒不了你!”
高夫人“騰”的一下站起來,隻是又忍不住說道:“可是,智昌他……”
高升潔無奈撫額:“走,你走,”
“哼,”高夫人怒沖沖的朝外走,走到門口,還不忘重重的跺幾下腳。
旁邊伺候的宮女們并高觀音靜,頓時盡皆忍不住笑。
高升潔歎了口氣,“譽兒呢,還在樓上?”
“是,太子還在五華樓上!”
“皇上那邊?”
“皇上那邊,除準了太子的請求,派了侍衛和禦醫過去後,也沒聽說有其它動靜。”
“哼,他倒是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