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走來一個貴公子,對高明順道:“兄長,”
“明生,”高明順親熱的和堂弟擁抱了一下,“弟媳和小侄兒可好?”
“謝兄長挂懷,他們母子都好,”高祥明二子高明生道:“還要感謝兄長在滿月之時送來的厚禮,”
“你我兄弟,哪還需要說這些?”高明順拉着高明生的手,兩兄弟,看起來真的是親如一家一般。
高祥明跳下車來,圍着高明順帶來的馬車:“這就是我們的小太子送給相國公的馬車?”
“是的叔父,父親吩咐我用它親迎您進京。”
高祥明在車窗上拍了拍,“是挺好啊,”轉身卻道:“你上我的車,明生,你騎馬在後面跟着。”
“叔父,”高明順看着高祥明,既然挺好的,你爲什麽不坐?
高祥明已經上了自己的兩輪馬車,拍着旁邊的座椅道:“上來啊,”
高明順拗不過,隻得過去,示意了一下,他帶過來的中國公的全套儀仗,馬上打了出來,這套儀仗,高泰明自己都很少用,此時拿來爲高祥明開道,足見他對這位堂弟的看重。
當然,外界也能由此看出他們兄弟的情誼。
隻是,高祥明還好,車後的高明生看着那些儀仗,眼裏卻别有意味。
“知道我爲什麽不上你父親的車?”高祥明看着走在前面的那輛空車說,“因爲啊,聽說這事之後,我派了府裏人,親自到皇莊,想訂兩輛,一輛我自用,一輛給你五叔(指高智升二子高升祥的二子高祥堅,高祥堅一系世守易門),”
“但你知道那邊怎麽答複的嗎?”高祥明一拍手,“他們居然說,沒有,沒得賣,”
“呵呵,你父親就有,甚至連董國師都有,到我這裏,花錢買都買不到,明順,”他看着侄兒,“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讓段譽那小子,竟然如此看不起你叔父我?”
“是你們對他,對他們段家太過寬容?”
“還是這些時日,發生了一些能讓他們輕視我高氏子弟的事?”
“我聽說,這些時日,确實發生了不少事,對嗎?”
“聽說,我們的小太子,不但在人前擺長輩的架子訓斥明清和明量,還命人當衆打傷了智昌?打傷了智昌不說,居然還讓你父親親自去領人?”
“甚至,最後還讓智昌跟着他去了皇莊,受他的節制?”高祥明有些扼腕的道:“你們,怎麽能這麽順着他?”
“就因爲,他身上留着我高家的血嗎?”
“明順,作爲你父親的左膀右臂,你應該要時常秉公直谏的好,”
“你們在京城一讓又一讓,地方上對我們,就越來越不恭敬,這兩個月,東都周邊的那些部落,呵呵,真是前所未有的不聽話。
“一會見了相國公,我得好好跟他說說。”
“叔父,“高明順不慌不忙的道:“父親做的一切決斷,都是依據富有聖德表正帝的遺诏,”
在這個叔父面前,他說起自己的祖父高升泰,竟然也用高升泰的帝王谥号。
“又在充分顧及我高家的情況下做出的,從來就沒有遷就段家或其它某個人一說,”
“至于叔父沒能買到這樣的新式馬車,侄兒就更清楚,皇莊那邊,目前确實不能批量制作這樣的馬車,就連皇後的那一輛,也是不久前才完工,”
“叔父若是喜歡,我想父親會很樂意把他這輛送給叔父。”
高祥明呵呵一笑,“要送啊,我就要讓段譽那小子,把他的那輛送給我,”
“對了賢侄,段譽在那皇莊之中,又是拉攏各家各部的子弟,又是占了銅坊,還說建了一個又一個的作坊,你們也就不過問?就放任他在那邊爲所欲爲?甚至他抨擊儒家,你們還和他同氣連枝?”
“太子在那邊,所做的一切,主要不過是商貨一類,”高明順答道:“他抨擊儒家,我們确實沒有反對,叔父你難道不覺得,這些儒生,确實需要整治整治?”
“再者說,”他反問道:“叔父以爲,太子是熱衷商貨好,還是熱衷朝政好?太子是和儒家不和的好,還是和儒家親近的好?”
高祥明一聽,又哈哈大笑起來,“賢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接下來,叔侄倆便隻談家事,不再提及公事,一時氣氛更是融洽,差不多一個時辰後,便順順當當的抵達相國公府,看着府外新修的不比宮牆遜色多少的高牆,高祥明很是滿意,“這才氣派,正該如此,”
大門那邊,高泰明親自帶着高泰運和高英祥,笑着迎了上來,兄弟相見,頓時又是好一番熱鬧,對高祥明此次帶來的次子高明生,高泰明甚至是高泰運,都不乏溢美之詞。
總結一下,這一幕幕的,都是外人見了會羨慕,但高智昌見了多半會撇嘴。
叔侄等到了高泰明的書房,坐下沒多久,高祥明就有些擔憂的道:“相國公,你難道不覺得反常嗎,這一次,段家那邊居然會大力邀請各部來京,而各部,也還真的都來了,”
“我還聽說,好多部落,其實都是沖着那邊的皇莊而來,那邊的皇莊裏,究竟有什麽名堂,相國公可清楚?”
“可千萬不要讓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做出能改觀整個格局的大事來。”
高明順聞言,臉色有些冷,高泰明卻笑了起來,“呵呵,”他今天看起來格外的和煦,“三弟你以爲,想要改觀當前的大局,最主要的應該是什麽?”
不等高祥明回答,他站起來道:“明順,安排好了嗎?”
“回複親,已安排妥當,”高明順道。
高泰明便不由分說的拉着高祥明的手朝外走,“現在就去威楚(楚雄)看看,如何?”
高祥明啞然,我才剛到,又要折返回威楚,那邊有什麽?
很快,三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在數騎的護衛下,出了相府側門,出了龍首關之後不久,有三百騎自山中而來,随行護衛車隊,其中,有高智昌的好幾名親兵。
…………
大渡河南岸,邛部川部的大王子阿宗,又高坐在高崖上的錦塌之上,大碗酒大口肉的好不快意。
韋則進京之後,阿宗頓時感覺頭頂上的天都亮堂了許多,胃口因此便愈發大起來。
不爽的是,父王走後的這幾日,部裏十分平靜,沒有能讓他好好展示代掌都王權力的機會,就是想找找宋朝那邊的樂子,這兩天,那邊也沒有什麽有頭臉的人過來。
大王子爲此還真有些郁悶。
然後,胃口就又大了幾分。
他剛剛抓起一隻烤蹄膀,突見有快馬跑上山,“報大王子,”馬上跳下來一個人,“從昨日開始,西北邊境上,吐蕃遊騎越來越多,”
“西北,吐蕃?”阿宗問左右,“這個時候,他們那邊沒有下雪吧,”
他很快也發覺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多餘,這個時候那邊怎麽可能下雪?
“可有聽說,他們最近又發生了什麽變故?”
大家搖頭。
吐蕃分裂爲多部之後,雖彼此間也一直紛争不斷,但那早就成了常态,尤其是最近,并無任何大的變故發生。
那就奇怪了。
“增加了多少,可有統計?”他問道。
“當在千人左右,”來人答道。
才千人?阿宗搖了搖頭,但馬上拉過旁邊侍女的衣袖擦手,“去,召集我的那幾位兄弟,還有各位長老,本代都王要在大殿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