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趙偉峰已經娶妻,秦春不由得松了口氣,整個人的精神看起來比往日好了許多,連臉色都更紅潤有氣色。
見狀,小滿微微抿唇笑了笑,“秦春,這幾日辛苦你了。”
“掌櫃的說哪裏話,您這次又救了我一命,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嫌辛苦呢。”秦春連連擺手,眉梢都挂着笑,“楊大娘這些日子愈熟練了,依我看,就算是将三家店鋪都交給楊大娘,她也能打理的很好。”
秦春面上淡淡笑着,但心中卻着實猶豫和忐忑,若不是之前秦氏非要逼着她嫁給趙偉峰,她原本都打算搬出6府的。
可眼下,小滿幫了她這麽大的忙,秦春又猶豫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萬一小滿沒有那個想法呢?那自己豈不是白白的放棄了這麽好的營生。
所以,秦春趁着四下無人,看似随意,實則試探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小滿又怎麽會察覺不到秦春的心思,更何況上次翡翠還将東廂房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她,小滿日日想找個機會向秦春澄清,卻不想今日這機會正好撞上門來。
故而,她笑着擺手,“秦春姐姐說笑了,您這樣的聰明人看管三家店鋪尚且吃力,更别提楊大娘了,再者說她年紀也大了,還有一雙孫兒要照顧,您的想法更不可能實現了。”
秦春心中的那塊大石猛地落下,原本緊盯着小滿的眼睛也随之松懈下來,她點點頭,“還是蘇掌櫃考慮的周全,我隻有一個兒子,還有我娘照顧,尚且覺得有些吃力,更别提楊大娘要照顧兩個孩子。她真是辛苦了。”
見狀,小滿也略略松了口氣,随手捏了顆酸梅扔到了嘴裏。
不一會兒,楊大娘和夏婉柔也來了,四人商量了一會兒新分号的事情,又随意的閑談一會兒,直至天色不早,這才四散了回到自己的房中。
賞梅宴還有五日就要開始了,所以四人商定着将新分号開張的日子定在賞梅宴之後的第三日。
上京的冬天濕冷的很,人往外走一遭,便覺得寒氣順着衣裳的縫隙鑽到了骨頭縫兒裏,直叫人冷的打顫。這是小滿在上京度過的第一個冬天,習慣了碧水村氣候的她對此很不适應。
所幸她現在懷着身孕,可以借着身子重,懶得動彈的理由順理成章的賴在床上。屋内的炭盆噼裏啪啦的燒着木炭,将整個屋子都燒的暖暖的。
冬日的太陽不甚明朗,即便是站在院子裏看也瞧不出具體的時辰,尤其是現在外頭還下着鵝毛大雪,配合着呼呼的寒風,更叫人懶得出門。
“呼呼呼——好冷,好冷!”
剛從屋外回來的翡翠一邊叫冷一邊往炭盆身邊湊,隻不過去了外頭一遭,她的眉毛和劉海上已經落滿了潔白的雪花,鼻頭和臉頰都紅紅的,身子也在不停的打顫。
小滿見狀不由愁“這麽大的雪,明天的賞梅宴隻怕要改成賞雪宴了。”
這麽冷,她在被子裏尚且覺得抵抗不住,更遑論站在冰天雪地裏看梅花,還要小心後宮嫔妃的争鬥,想想小滿都覺得牙齒打顫。
“夫人别擔心,屆時您隻需在暖閣中坐着,所謂的賞梅,不過是陪着各宮主子在梅園裏逛一圈罷了,不會真的讓您和各宮主子在學弟裏待太久的。”有經驗的珍珠安慰。
小滿這才恍然想起,珍珠之前是服侍夏婉柔的,想必也參加過不少這樣的宴會,趁着現在無事,她不如先問問珍珠。
窗外是漫天大雪和呼呼的北風,屋内溫暖的如同春天一般,且眼下屋内隻有主仆三人,這氛圍講故事再合适不過了。
“珍珠,要不然你給我們講講往年你跟着婉柔姐參加宴會的情景吧?”
翡翠一聽,自然連連點頭,旋即巴巴的擡頭看向珍珠,“珍珠姐姐,你給我們講講吧。反正現在也無事,不如我們一起說故事。”
珍珠笑着點頭,“好。”
小滿在床上翻了個舒服的姿勢,又讓翡翠将自己愛吃的酸梅碟端過來,翡翠亦是搬了兩個小凳子放在炭火旁,兩人坐下。
珍珠清清嗓子,先是長舒一口氣,撿着那些喜慶、逗樂的故事說起來,翡翠一邊烤火一邊聽,眼珠子巴巴的黏在珍珠身上,聽的聚精會神。
聽故事的兩個人從未去過皇宮,更别提參加這樣重大的宴會,兩人對于皇宮的印象還停留在話本當中,所以對于珍珠的故事自是深信不疑。
珍珠講的有趣,時不時還拿着翡翠親身試驗一番,惹得床榻上的小滿頻頻笑,翡翠一開始還有些懵,後來也機靈起來,每每珍珠又要拿她取笑時,她便搶先一步捉弄珍珠。
兩人笑成一團,小滿看着滿屋子鬧的兩人,也隻是偶爾提醒一句小心,便也再也不說别的,由着她們又笑又鬧,自己也跟着她們笑。
下雪的日子出門的人很少,再加上冬日的夜晚來的總是格外早些,所以三家店鋪也清閑的很,夏婉柔等人更是早早的回來了。
眼看賞梅宴就要開始,夏婉柔便日日抓着小滿囑咐,那些話已經翻來覆去的說了好幾遍,夏婉柔卻還沒有厭煩的迹象,反倒是小滿,現在一看見夏婉柔就想要逃走。
但每每還是挨不過夏婉柔的念叨,隻得乖乖坐下聽囑咐,直到能将夏婉柔的囑咐能夠完整的背出來,這才叫完。
所幸很快就到了賞梅宴那日,小滿早早的被叫起來梳妝打扮,按照一品诰命夫人的等級穿戴完畢,又帶上看望皇後娘娘的禮物,帶上穩重的珍珠,主仆二人上了早就備好的馬車,和魏府的夏婉柔一同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到了宮門口,各自的婢女扶着下了車,然後順着門口等候多時的公公的指引,一路往後宮的方向走去。
畢竟是皇宮,天子的住所,巍峨壯闊、莊嚴肅穆,無論是輪守的侍衛還是時不時躬身走過的太監,所有人都十分嚴肅,臉上。眼中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
在這樣的氣氛應下下,小滿也不由得緊張許多,連大氣都不敢喘,更别提觀賞皇宮内的景觀和建築,她捏緊了珍珠的手腕,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
還沒見到人都這麽緊張了,萬一等會兒看見皇後娘娘,她可千萬不要将夏婉柔教授自己的那些禮儀全都忘記才好。
正想着,前頭那帶路的公公忽的停下,轉身過來行禮,笑道”兩位夫人,前邊兒就是皇後娘娘的寝宮了,您二位自行進去便可。”
還沒等蘇小滿擡腳,就聽到那夏婉柔說道;“往年不都是您引我們進去嗎?”
“回魏夫人的話,皇後娘娘近日心情欠佳,下了命令,除卻宜春宮内的奴才,不許旁人入内,所以奴才就不進去了,還望魏夫人體諒。”
這說起來雖有些讓人費解,但礙于是皇後娘娘的命令,夏婉柔也不好說些什麽,隻好帶着小滿獨自進了宜春宮。
這兒畢竟是皇後娘娘的寝殿,一進院便覺得氣派威嚴的很,小滿眨巴着眼睛看着四處忙碌的宮女、太監,心中不由得更添幾分小心,連步子都不敢多踏一步。
剛到門口,夏婉柔正要請示一旁的大宮女,那宮女忽的走了下來,許是認識夏婉柔的緣故,她主動說起話來,“皇後娘娘正在梳妝,請兩位夫人先去正殿等候,娘娘一會兒就到。”
說完,這宮女行了個禮,徑直走向前領路。
夏婉柔自是忙給小滿使了個眼色,然後跟上那大宮女,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許是兩人來的太早的緣故,正殿内空無一人,連伺候的太監、宮女都沒有,那大宮女給兩人上了茶,欠身行禮,“還請兩位夫人再次等候。”
“勞煩姑娘了。”夏婉柔笑了笑。
這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比那些不得寵的妃嫔的臉面還要大,自是不能得罪,故而小滿也忙學着夏婉柔的樣子,微微颔,謝過了大宮女。
直到大宮女離開,屋内徹底安靜下來,小滿這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忙拿了帕子去擦額頭上的汗珠。
“才這麽一會兒我就受不住了,接下來這一天我可怎麽熬啊!”小滿垂着頭,有氣無力的嘟囔。
聞言,夏婉柔不由笑了,“放寬心,皇後娘娘很溫柔的,咱們隻管在角落裏坐着就好,沒事的。”
話音剛落,門簾子忽的被挑開,一衆穿着花花綠綠衣裳的女人們進來,或是妃嫔。或是貴人,還有一些年紀皆在小滿和婉柔二人之上的命婦。
人們各自行禮,又各自坐下,屋内坐滿了人,卻依舊安靜的很。
小滿咽了下口水,緊張之餘,連打量衆人的勇氣都沒有,隻敢低着頭看鞋尖,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快。
“哎喲!這不是皇後娘娘最喜歡的琉璃擺件嗎?怎麽碎成這樣了?!“
随着一聲不算大的聲音,屋内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恰逢此時,皇後娘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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