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張秀芹立刻起身,警惕的看向門口,“誰?”
“兩位客人,魏夫人準備了晚飯,您要——”
沒等丫鬟說完,蘇小玲喜不自勝的打斷她的話“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去!”
說着,她忙拉過張秀芹的手,喜滋滋的打開門,輕咳兩聲,故作高傲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帶我們去?”
小丫頭被這蠻橫的态度弄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因着夏婉柔特地吩咐了要好生照看,不得怠慢,她隻得掩下不悅,垂下頭說道“請兩位客人跟我來。”
待兩人到了吃飯的飯廳,夏婉柔和小滿早已經坐在那兒了,蘇小玲暗暗有些不開心,但礙于夏婉柔的面,她也不好作,隻得拉着母親坐下。
小滿身穿一件碧玉石色的長裙,外罩一件缥色的外衫,外衫的領口和袖口處都用絲線鎖了邊,十分清雅,就連她的長也隻是用根雕花木钗随意挽起,鬓邊兒松松的垂下些許碎,透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美。
夏婉柔仍舊穿着那件丁香色的外衫,頭上的珠翠不多,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飾皆價格不菲,并非俗物。
相較她們兩位,蘇小玲身上的那件水紅色的衣裙倒顯得十分俗氣,更何況她還在頭上、耳朵、手腕上戴了一堆金燦燦的玩意兒,整個人愈顯得俗不可耐,乍一看,連站在兩位夫人後頭伺候的婢女都不如。
可偏偏蘇小玲卻渾然不覺,反而認爲自己終于壓過了蘇小滿一頭,愈顯擺起自己手腕和耳朵上的金物,每三句話就要提及一句,巴不得站在城牆上向整個東岚國展示自己的金镯子、金耳環。
見狀,夏婉柔也幹脆順了她的心意,直接問道“小玲,你這手上戴的是金手镯嗎?看起來真好看,花了不少錢吧?”
她雖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但跟着小滿做生意的這段日子下來,對市場上的這些東西也算有所了解,鎏金的手镯斷然不會是這幅模樣,且看着這幾件物什加在一起,少說也得有三四兩,折算成銀子,那至少得三四十兩銀子呢!
更何況這還隻是金子的價格,小玲的這套飾雕琢的十分精細,手工費至少也得好幾兩,這樣細細的選下來,這套飾怎麽也得有五十兩。
之前在桃源縣的時候,她也去小滿家做過客,知道對方的家境,再加上方才小滿已經将事情的牽引後果都向她講述了一遍,不過礙于蘇小玲已經嫁了人,這飾是她夫家給她做的也未可知,所以這事還得接着打探。
“姐姐好眼力,我這套飾可是實打實的真金,平時我都不舍得戴。今日這不是要和姐姐一起吃飯,這是大場合,所以我才将這套飾拿出來戴上的。”蘇小玲說的眉飛色舞,得意的不得了。
說着,那蘇小玲又看向蘇小滿,語氣中帶着幾分炫耀,“小滿姐,你看我這飾好不好看?”
蘇小滿之前得了夏婉柔的勸告,此時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品嘗桌上的哪道菜最好吃,所以對于小玲的這份炫耀,她隻悶悶的點點頭,“好看,很襯你。”
她才懶得管這金飾是誰給她打的呢,更懶得理會這種小孩子似的炫耀。
“那可不,我這套飾可花了不少錢呢!”蘇小玲愈得意了,不時地瞅兩眼自己的金手镯,心裏美滋滋的。
一聽說“錢”,小滿夾菜的筷子頓了下,本想借此來教訓蘇小玲,你有錢置辦飾,沒錢給爹看病?
但還沒等她張口,夏婉柔就眼疾手快的給她碗中夾去了塊魚肉,笑眯眯的說道“小滿,你現在懷着身孕,得多吃點,快吃。”
小滿不滿的咬了咬唇,婉柔姐這言下之意不就是想讓自己閉嘴嗎?
行!忍就忍!隻要能套出她們的真話,那自己就忍下去!
蘇小玲完全沒察覺到蘇小滿的情緒變化,她美滋滋的吃着飯,時不時的晃悠一下自己的金飾,偶爾故意撩撥蘇小滿幾句,看着她姐姐一臉吃癟的模樣,她臉上的笑愈得意。
一旁的夏婉柔見狀心中暗笑,這姑娘如此天真好騙,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一路平安的來到上京的。
不過腹诽歸腹诽,她面上仍是笑盈盈的,“小玲,我聽小滿說你也嫁人了,怎麽樣,你的丈夫是做什麽的?有沒有意願來上京?”
“真的嗎?他真的可以來上京嗎?”蘇小玲又是欣喜又是驚訝,她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夏婉柔身邊挽過她的胳膊,親昵道“婉柔姐姐,你如果能讓我家男人來上京,那你以後就是我的親姐姐!不!比親姐姐還要親!”
默默吃飯的小滿低着頭翻了個白眼,心中冷冷的哼了一聲。
張秀芹更是欣喜,那雙眼睛巴巴的看着夏婉柔,半刻也不曾移開。
見狀,夏婉柔溫婉一笑,“當然可以了,不過你得告訴我你丈夫是做什麽的,有什麽本事,我也好給他安排。”
“他就是個莊稼人,除了種地,哪兒有什麽本是!”蘇小玲笑道。
夏婉柔暗自了然,這就對了,既然蘇小玲的丈夫隻是個普通的莊稼漢,那這些飾必定是她花了小滿留下的那些錢買來的。
想着,她又道“雖然我夫家在上京有些本事,但若是你丈夫毫無長處,恐怕我也沒法子爲你安排,真是抱歉。”
“啊?那這件事就辦不成了?!”張秀芹失望驚呼。
蘇小玲急的皺緊了眉,眼珠轉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麽,她搖晃夏婉柔的胳膊撒嬌,“婉柔姐,婉柔姐姐,我男人其實會别的,他會做生意!前些日子他還小賺了一筆呢!”
“做生意?”夏婉柔有些驚訝。
就連隻顧着悶頭吃飯的小滿也擡起頭,有些詫異的看向蘇小玲。
見衆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蘇小玲挺起胸脯,清清嗓子,得意的揚起下巴,“沒錯,前些日子桃源縣去了一批商隊,他們在那兒住了好長時間,有一次我和我男人去城裏買東西,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他們。然後我男人和他們成了很好的朋友,後來,他們還帶着我男人出了門,隻幾天的功夫,我男人就賺了十幾兩銀子!”
“你确定他們是做生意的,而不是其他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蘇小玲冷冷說道。
蘇小玲立刻跺腳大叫“蘇小滿,你說什麽呢!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
夏婉柔見狀連忙勸架,奈何小滿這股子倔勁兒上來了,誰也勸不住。
她起身,冷哼一聲,“你丈夫既賺了那麽多錢,怎麽就不知道拿出一部分來給我爹看病,賺了那麽多錢,怎麽還需要你千裏迢迢的來跟我借錢?蘇小玲,你别把别人當成傻子!”
“你!你!”蘇小玲被怼的臉紅脖子粗,除了指着蘇小滿的鼻子亂點,别說辯駁,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夏婉柔忙拉着小滿坐下,右手輕撫着小滿的背,不斷的給她順氣,兼顧小聲勸道“小滿,你現在懷着身孕,可切忌動怒,千萬别爲了這點子事情生氣。”
小滿靠在椅背上,什麽話也不說,隻看着蘇小玲冷冷的笑。
這樣的冷笑讓蘇小玲心裏毛,她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然後挪回自己的位置,她本想假裝什麽都沒生過,繼續跟夏婉柔商量将丈夫安排到上京來的事情,但蘇小滿那冷冷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讓蘇小玲根本沒勇氣再開口。
飯桌上的氣氛一時間詭異無比,桌上的飯菜沒怎麽動,但所有人都已經放下了筷子。
珍珠和紅玉等在後面伺候的丫頭也緊張起來,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出過大的動靜來惹主子生氣。
這樣的氛圍不知道維持了多久,蘇小滿才沉着一張臉開口,“蘇小玲,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這次來借這麽多錢究竟要做什麽?”
“你管我做什麽呢!”蘇小玲翻了個白眼,看都沒看蘇小滿。
蘇小滿靠在軟墊上,一副懶懶的模樣,但這氣勢上無端的就高出蘇小滿許多來,她不屑嗤笑,“我既管不着你,那你還在這兒幹什麽?還不趕緊走?”
被當着這麽多下人被蘇小滿下臉子,蘇小玲臉上自然過不去,”婉柔姐,你看她呀!這麽多年以來,她就是一直這麽欺負我的!婉柔姐!我好傷心,我好委屈。”
話音剛落,臉色鐵青的蘇小滿蹭的起身,她指着蘇小玲,毫不客氣的斥責“你委屈什麽?你傷心什麽?蘇小玲,你别給我蹬鼻子上臉!這兒是魏府,不是蘇家,還容不得你上蹿下跳,颠倒黑白!你說,你到底要這麽多錢做什麽?!”
“蘇小滿!小玲再怎麽說也是你的妹妹,你至于當着外人的面這麽說話嗎?”張秀芹也站起身,“我直說了吧!小玲她男人要做生意,所以我們才來跟你要錢!你就說給還是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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