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懷有身孕,蘇小滿很有可能會直接混入新征的士兵中,然後随着他們一起去邊關找6離。
但眼下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生命,再加上夏婉柔等人苦言相勸,小滿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趁着新士兵還未出征,抓緊時間再趕制幾身禦寒的棉襖。
夜色已深,隻能聽到外面院子裏蟋蟀的叫聲,小滿揉了揉眼睛,就這屋内略顯昏暗的燭火,将手中的繡花針捏緊了,繼續給6離縫制新棉襖。
“咔哒——”
卧房的門被推開,縱然對方極力放輕的聲音,但開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中也格外突兀,小滿不由側身看過去,卻見是珍珠進來了。
今夜并非珍珠值夜,她怎麽在這個時候進來了,小滿不由得放下繡花針,将聲音放輕“珍珠,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嗎?”
“夫人,這麽晚了,你也該早些歇下才是。”珍珠上前,有些心疼的将燭火挑亮,“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去做就好,夫人,您早上剛暈倒過,現在又熬夜做衣裳,這眼睛和身體都吃不消的。”
小滿笑笑,“沒事的,我将這袖子縫好了就去睡。”
珍珠本還想勸,但小滿說完這話又繼續低頭去做衣裳,看對方低着頭認真的模樣,她隻好将那些話全都咽了下去。
小滿這樣日夜趕工,終于在新兵出征之前将衣裳做好了,爲防邊關過于寒冷,她還專門在城中轉了一日,挑選了一件狼皮的大氅。将這些東西連并一封書信一同裝好,小滿交付于魏修遠,擺脫他找個士兵幫自己把東西送給6離。
魏修遠自是二話不說就應下了,小滿眼看着新兵出征,一顆心卻如何也放不下。
也不知道自己帶去的那些東西能否幫6離一星半點,不知道6離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不知道他有沒有
珍珠額前的一點碎被風吹的亂七八糟,她卻顧不上卻捋,而是皺着眉勸道“夫人,城牆上風大,咱們回去吧。”
出征的隊伍已經走得很遠了,從高高的城牆上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小截如螞蟻般大小的隊尾,蘇小滿不舍的探着身子又看了看,直至城牆上的風越來越,她也堅持不住的時候,這才随珍珠一同下了城牆。
許是料到小滿回來送行,夏婉柔早早的就在城牆下的馬車中等着她,馬車中還備了熱茶。
馬車上挂着魏府的名牌,小滿一眼就認了出來,沒等夏婉柔招手便直接上去,“婉柔姐,你怎麽來了?”
“我還不是怕你就這麽跟着出征的隊伍偷跑了。”夏婉柔半是調侃半是擔憂的遞上熱茶,“快喝杯熱茶,城牆上的風大的很,小心吹壞了身子。”
小滿感激的接過熱茶,輕輕的吹了吹,就這樣熱熱的喝下去,頓覺渾身都暖和起來。
來到上京之後,夏婉柔如她的親姐姐般,處處提醒、教導,她幫了自己那麽多的忙,尤其是昨天,維持着那樣難受的姿勢摟了自己那麽久,可自己一醒來還鬧着要去邊關。
一想到這戲,蘇小滿頓覺臉頰滾燙,她放下茶杯,擡眸看向夏婉柔,十分真摯道“婉柔姐,你對我真的很好,就像是我的親姐姐一樣。”
這樣無微不至的溫暖和關心,她真的很感動,也感激上天和夏婉柔。
“小滿。”夏婉柔也十分動容,她伸手握住蘇小滿的小手,“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妹妹,不僅僅是因爲6離,更是因爲你太美好了,美好到我願意爲你付出這麽多。”
早在桃源縣遇到小滿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姑娘善良淳樸,後來得知她是自家夫君一直在找的6離的夫人,她就愈喜愛小滿。
兩人互訴衷腸,關系又親近了許多。
開張在即,小滿前幾天日夜忙着做衣裳,将店中花樣的事情都擱置在了一旁,眼下送走了出征的隊伍,她便又開始爲店裏的事情忙碌。
夏婉柔也忙着招夥計、置辦布料、繡線等,兩人内外兼顧,雖看起來忙碌不堪,但卻十分有條理,故而在店鋪開張前兩天,所有事情就已經全部完成。
到了開張那日,夏婉柔守在滿柔成衣坊,小滿則是到了滿柔繡坊,看着鞭炮噼裏啪啦的響起,看着門前的客人圍了一圈又一圈,小滿坐在店内的椅子上看着忙碌的小夥計們,臉上的笑就沒收起來過。
一旁的珍珠見狀也喜不自勝,“夫人,您瞧,開張第一天就有這麽多人來呢。”
“是啊,柳葉街果然是個風水寶地。”小滿笑着點點頭,很是開心。
這家店鋪的夥計都是小滿親自挑選的,個個機靈,且小滿在開張之前已經教了夥計們許多東西,加之有秦春親自在這兒坐鎮,所以即便是第一天開張,大家也有條不紊的,半個岔子也沒出現。
小滿懷着身孕,店鋪内的夥計自然不會讓她操心,所以一整天下來,她倒也不覺得累。
“掌櫃的,時間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秦春上前勸道。
小滿不由得看了眼門外的天色,眼看着太陽已經到了西邊,她便點點頭,“那你們記得将店鋪的賬本送到6府來。”
又囑咐了些其他的雜事,小滿這才放心的離開。
乘上馬車離開柳葉街,小滿坐在馬車内揉揉眉心,又摸摸自己的肚子,頓覺生活前景一片大好,心情也舒暢許多。
“夫人,到家了。”
下了馬車,蘇小滿和珍珠主仆二人說說笑笑的往門口走去,看着緊關的大門,小滿不由皺了皺眉,她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這門分明是開着的,怎麽現在
“吱呀——”
厚重的木門開啓,門後露出張略顯蒼老的面容,看着這張從未見過的臉,小滿下意識後退幾步,又擡頭瞧了瞧府門的牌匾。
上面的牌匾上寫着碩大的兩個字——“6府”,小滿皺眉,自己沒走錯啊,但眼前這位婦人怎的卻從未見過?
見狀,一旁的珍珠小聲提醒“夫人,這是秦春姐姐的娘,就住在東廂房,前段時間忙碌,所以您才沒能見到她。”
原來如此。
小滿了然的點點頭,旋即上前微微颔,“您就是秦春姐姐的娘吧?我是蘇小滿,您喚我小滿即可。”
“你就是6夫人?”那婦人聞言忙欠身行禮,“6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和秦春沒齒難忘!剛才是我唐突了,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着,那婦人忙把小滿拉近了門後,還沒等珍珠斥責她這動作不合規矩,那婦人便又湊到小滿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今日一直有兩位自稱是您親戚的女人來這兒,可我瞧着那些人各個都是些鄉野村婦的模樣,沒規矩的很,一點都不像是您的親戚,所以我便沒讓她們進來,可沒成想她們就在這門口鬧了起來,我沒辦法,隻得關上了大門。”
“什麽親戚?”珍珠皺眉追問“那守在門口的小厮呢,怎的就你一個人?”
秦春她娘咂咂嘴,轉着眼珠回憶“說是6夫人的妹妹,還有她的娘,可我看着那兩個人言語粗俗的很,所以沒敢讓她們進來。”
說完,她又十分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那屋子的房頂有些漏了,所以麻煩門口的這兩位哥兒幫我去補修,但他們怕等會兒被6夫人看見了斥責,所以我便自告奮勇來頂他們的缺兒。”
珍珠這才點點頭,不管怎麽樣,秦春她娘總歸是看住了門,沒讓雜七雜八的人進來,6夫人都沒說話,她也不便說些什麽。
她本想叫一旁的蘇小滿進屋休息,但側身一看,卻見自家夫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門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夫人?”珍珠出聲提醒一聲。
蘇小滿的思緒被珍珠這一聲打斷,她皺了皺眉,又往門口的這條街左右看了看,她始終有些不放心。
難道真的是張秀芹和蘇小玲來了?
想着,她不由回過神問道“大娘,您說的那兩個人是什麽時候來的,又是什麽打扮?”
“大概半個時辰之前吧,我聽她們說,是從什麽什麽村子來的,那個年輕的長得倒是嬌俏,但那個老的卻兇神惡煞的,看着就不是什麽好人,她們說是您的親戚,我想着6夫人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兩個親戚,故而便随便扯了個謊打了她們。”
“您說了什麽?”小滿追問。
秦春她娘這才覺出不對勁來,她撓撓後腦勺,有些小心的問道“6夫人,那兩個人不會真的是您的親戚吧?”
她不知道小滿的來曆,雖生活在同一個府中,但她日夜忙着照顧秦春的孩子,連見都沒怎麽見過蘇小滿,聽着下人的議論,她也能想象到蘇小滿是個十分大氣柔善的女子,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和那些粗鄙的村婦有關系呢。
但眼下看來,她竟是想錯了嗎?
蘇小滿皺着眉,正想說話,身後忽的傳來一道咬牙切齒的嘶吼“蘇小滿啊蘇小滿,你可叫我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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