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皇上來這兒是來找蘇小滿呢,和江啓明有什麽關系,若有要事,理應讓府尹去禦書房才是,來我這兒做什麽?!”未等皇上開口,長公主便心虛的斥責道。
但越是這樣,皇上的臉色就越是難看,他那冰冷的眼神掃了一眼長公主,冷聲道“長公主,朕還沒有駕崩呢,你這麽着急替朕做決定是何意?”
皇上聲音不大,但字字铿锵,每個字都似是一把劍,狠狠的戳進長公主那佯裝出來的鎮靜上。
她一滞,慌忙磕頭“皇上,我絕無此意!”
皇上冷哼一聲,旋即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小厮,沉聲道“讓府尹進來。”
“皇上!”長公主忽的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來到皇上腳下,苦苦哀求“皇上,府尹必定早就和那蘇小滿串通好了,要來誣陷我,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皇上,你若是此時讓府尹進來,那我我必定”
“讓府尹進來!”皇上不管長公主訴求,再次對着猶豫不決的小厮喝道。
皇上和長公主,小厮再愚笨自也分得清誰的話更重要,故而他低着頭應了一聲,轉過身便去門口請府尹。
長公主慌張的起身,想要去攔住小厮,但彼時皇上一揮手,早有兩名侍衛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敢相信的轉身,“皇上,我是你的親姐姐啊!你怎麽可以懷疑我!”
說着,長公主看向一旁的嬷嬷,“快,趙嬷嬷,快扶我出去,攔住那不聽話的狗奴才!快!”
聖上在場,嬷嬷哪裏敢聽從長公主的吩咐,她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身子顫抖個不停,但就是沒敢起身,連擡頭看長公主一眼都沒有。
“下官拜見皇上!”
府尹來了。
長公主頹然的跪在地上,雙眼呆滞,愣愣的看着府尹将自己和他謀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皇上,嘴唇翕動,卻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污蔑蘇小滿的店鋪害了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看蘇小滿和江啓明來往密切,便又想到誣陷他們二人有私情,恰逢得知蘇小滿懷有身孕,長公主便又想着要将她肚子裏的孩子給弄死
知道江啓明和魏修遠夫婦必定回來救蘇小滿,所以長公主一早讓人将蘇小滿帶離地牢,又放出蘇小滿身子不适的假消息,好讓江啓明主動送上門來,好能坐實他們二人确有私情。
樁樁件件,皇上聽得越多,臉色愈加難看,直至說完,他已險些将椅子的扶手給掰下來。
他之前懷疑過6離不假,可對方現在正在前線打仗,所以就算再懷疑也隻能好生相待,畢竟6離的确保衛了東岚一國的安甯。
可長公主身爲他的親姐姐,竟連這點度量都沒有,明明是自己的兒子鑄下大錯,險些擾亂軍心,可她竟還渾然不覺,還愚蠢的認爲是蘇小滿的罪過。
不僅如此,她還勾結官員,意圖陷害蘇小滿和自己最信任的江啓明。
府尹說完之後,屋内安靜了許久,直到長公主的哭泣聲越來越高,皇上才沉着臉起身,召來了随性的太監。
“自陳滬小侯爺離開上京之後,長公主憂思成疾,不幸得了癔症,從明日起,沒有朕的命令,長公主不得出公主府,無關人等也不準探視。”
太監怔住,不由低聲問道“皇上,這宗室那邊該——”
“朕怎麽說,你就怎麽交代。”皇上打斷他的話,随即又沉默了一回兒,“時間不早了,回宮吧。”
若不是長公主年紀大了,兩人又是至親,恐怕皇上早就将長公主拉出去淩遲處死了。
當皇上擡腳準備離開的時候,垂眸瞥了一眼目光呆滞的長公主,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後悔與不忍,如果他當初讓陳滬離開上京的時候好好安慰,亦或者是早些現長公主的意圖,早些阻止了她,事情也就不會鬧得現在這個下場。
但沒辦法,事情已經生,他隻能竭力将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以免外人非議皇室,影響了皇權。
處置了長公主,皇上的目光落在府尹身上,他皺了皺眉,不屑的冷哼。
這樣的官員,比長公主還要令人不齒,他冷笑,“上京府尹賈仁,爲官不正,以權謀私陷害他人,但念在主動承認錯誤,所以饒其性命,隻除去官職,賈仁及其家人用不得入上京。”
“謝謝主隆恩!”府尹一個勁兒的叩頭,直至皇上走了他才停下來。
府尹說完後暗暗的抹去額角的汗珠,原本忐忑的一顆心終于安定下來,他松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
“不仁不義的東西!”
是長公主的聲音。
他笑眯眯的回過頭,吊兒郎當的摘去頭頂的烏紗帽,“長公主,我這叫識時務者爲俊傑,況且我這兩年也攢了不少錢,就算回老家又如何?我樂得自在。”
聞言,長公主咬牙切齒“你你就不怕回家的途中——”
沒等對方說完,賈仁就笑眯眯的打斷“長公主,您也不好好想想,若我在回家的途中意外出事,皇上如果知曉此事,那他應該會懷疑誰呢?”
“你!”長公主一時語塞。
賈仁整理好衣裳,又笑着看了眼長公主,這才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幸好提前得知皇上去了長公主府的事情,他這才當機立斷趕來揭長公主所作所爲。否則他這次還不得跟着長公主一起玩兒完!她是天子的姐姐,在宗室中又頗有威望,自然不會受到過分的懲罰,如此一來,皇上必定會将所有的怒氣都灑在自己身上。
不過現在好了,隻是被除去官職而已,他至少保住了脖子上的這顆腦袋。
夜色漸濃,夜空中星星閃爍,柔和的月光灑向上京的每一座房屋,整個上京都安靜下來。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了原本的平靜,6府的小厮揉揉眼睛,打開府門,他眯着眼睛看着來人,半晌才反應過來,“江大人!您怎麽來了?!”
嘴上說着,但這小厮卻十分不敢相信,他一個勁兒的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江啓明見狀笑笑,旋即沉聲道“我隻是過來說一聲,讓你家夫人和魏大人夫婦放心,我已經平安歸來,讓他們不要擔心了。”
“那我現在去通秉夫人!”小厮轉身就要走。
但江啓明卻上前攔住,“不必,我隻是來說一聲而已,馬上就走。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因着江啓明相信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别人就不會來給自己和蘇小滿潑髒水,但現在看來,即便他從無逾距的行爲,也會被有心之人栽贓。
所以,他從今以後,還需事事保持距離,既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蘇小滿的清譽,尤其是她現在的丈夫還不在身邊,就更需要事事避諱。
江啓明轉身回到馬車上,看着6府的大門再次關上,他才吩咐随從,“回去吧。”
等了一會兒,馬車遲遲沒有動靜,江啓明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皺眉“怎麽了?”
随從這才爲難的開了口“大人,今日皇上去了長公主府,您看,您是否得去宮裏一趟?”
江啓明聞言頓了頓,旋即垂眸,“先回府,明日我再去謝恩。”
往日,江啓明是極其守規矩的,縱然時間再晚,他也會乘着馬車去宮内,無論是謝恩還是禀告公務,他從無半點懈怠。
但今天
随從不由得看了一眼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的江啓明,暗暗的歎了口氣,還是遵照吩咐,将馬車的簾子放下來,揚起鞭子趕着馬車回了江府。
與此同時,6府内宅的卧房内,小滿正捏着鼻子喝安胎藥,她皺緊了眉,好不容易才将這一大碗苦澀無比的湯藥灌下去。
但她剛放下碗,珍珠又不知從哪兒端出來一大碗黑乎乎的湯藥,遞到了她面前,“夫人,再将這一碗喝了,奴才就伺候您洗漱休息。”
蘇小滿叫苦不疊“之前不是隻喝一碗就行了嗎?什麽時候又多出來了一碗,珍珠,你饒了我吧。”
“夫人,”珍珠語重心長,“您這幾天又是牢房又是破院子的,身子肯定吃不消,這隻是補藥,爲了肚子裏的孩子,您也該全都喝了。”
她苦着臉皺眉,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散着濃濃苦味的藥,再三猶豫,還是沒能克服心理障礙。
自己明明好好的,爲什麽總是喝藥啊!
之前在碧水村的時候,那些姑姑嬸子懷孕的時候從沒有喝過這麽多湯藥,但她們也都好好的,照樣下地幹活,從沒出事啊!
爲了到了自己這兒,就要喝這麽多的苦兮兮的藥,蘇小滿不僅嘴裏苦,心裏也苦。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蘇小滿如獲大赦般起身,腳步匆匆的去了門口開門,看着門外的小厮,她清清嗓子,“什麽事兒?”
小厮低着頭,将江啓明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的說了句“奴才看着江大人臉色很怪,夫人,明天我們要不要去看望看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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