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亂成一團,花盆和架子上的擺件全都掉落在地,屋内安靜的可怕,夏婉柔靠在椅背上,眼睛紅腫,珍珠默不作聲收拾着地上的東西,眼圈也是紅紅的。
一旁的翡翠義憤填膺要沖出去找人,但卻被紅玉一把攔下。
當魏修遠和江啓明再次回到6府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見兩人來了,夏婉柔連忙起身,“小滿被帶走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若不是顧忌到江啓明還有另外的計劃,夏婉柔早就帶着人去衙門找人了,根本不會如坐針氈的在這兒等他們回來。
“你先别急,小滿那麽聰明,她是不會讓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澄清之前的衣裳害人事件,瞬間将事情鬧大,最好讓皇上也知道此事。”魏修遠沉着道。
一旁的江啓明也附和道“沒錯,魏夫人,你熟悉店内的布料,且長時間在店鋪内幫忙,你應該知道怎麽做才能證明小滿的清白,魏大人,你去調查那天在衙門污蔑滿柔成衣坊的那個李氏究竟是誰,最好能找到人證物證。此事需盡快去辦,麻煩你們了!”
夏婉柔抹去眼淚,“江大人,那您”
“我要去一趟長公主府。”江啓明收起折扇,沉聲道。
這一切的起源,不還是長公主對小滿的憤恨嗎?隻有将源頭遏制住,才能徹底的斬斷麻煩。
“長公主府?”夏婉柔驚呼“這太危險了,眼下長公主就是要找小滿的麻煩,你現在還自己送上門去,那長公主豈不是會——”
“放心,她不敢拿我怎麽樣。”江啓明安慰。
眼下情況危急,夏婉柔隻得歎口氣,同意了對方的安排,帶着紅玉和珍珠等人直接去了滿柔成衣坊,而魏修遠也忙出門去調查李氏的事情,至于江啓明,則是略歇了片刻,轉身出了6府,又命人去自己的府中去了幾樣物件,這才慢慢悠悠的往長公主府趕去。
江啓明經商多年,這些年又一直陪伴皇上,他心思通透,很多事情又何須别人點明?若不是眼下事情緊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給自己身上攬責任的。
“大人,公主府到了。”
前方傳來車夫的提醒,江啓明斬斷思緒,撩起袍子下了車,悠閑的上了台階去。
長公主府旁立着兩名小厮,江啓明整理了下衣裳,随即看向一旁的小厮,十分客氣的拱了拱手“這位小哥,我有要事與長公主相商,你可否幫我通傳一聲?”
“長公主有吩咐,近幾日要靜心禮佛,閑雜人等一概不見。”那小厮面不斜視,冷聲回道。
聞言,江啓明笑笑,不急不慢的解釋“三個月後在皇宮内有一場聲勢浩大的賞花會,賞花會是由皇後娘娘一手操辦,屆時所有命婦、夫人都得參加,長公主身爲皇上的親姐姐,自然也是要去。參與賞花會的衣裳和飾都得提前準備,我此次前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情。”
那小厮這才轉過身來,狐疑皺眉道“真的?”
“小哥,我騙你這個做什麽。”說着,江啓明招招手,命身後的人将自己從江府帶出來的東西呈上來,又道“瞧,我還專門帶了花樣和布料來,就是爲了讓長公主挑選自己心儀的。”
小厮爲難的撓了撓額頭,又探着身子看了看一旁的小厮,似是在用眼神詢問對方自己該不該放江啓明進去。
但另一旁的小厮目不斜視,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眼神暗示。
這樣一來,這小厮徹底沒了主意,之前長公主有過吩咐,可現在
正想着,那江啓明斂了笑意,登時嚴肅了幾分“各家夫人和命婦、娘娘的衣裳皆已裁好了花樣,就差長公主的還沒開始做,若是今日你們不讓我進去,那日後耽誤了長公主的”
小厮頓時慌了神,沒等江啓明說完,便忙彎腰行禮“奴才這就去通秉長公主,還望江大人莫要怪罪。”
說完,小厮忙打開長公主府的大門,一溜煙往内宅跑去通秉了。
不多時,那小厮便回來了,彎着腰恭請江啓明帶着花樣、布料往長公主所居住的内宅去。
江啓明總算松了口氣,話也顧不上說,便帶着手下的人往内宅趕去。
到了正廳,長公主正斜靠在軟塌上品茶,見江啓明來了,她隻是放下茶杯,輕哼一句“來了?”
江啓明垂眸行了禮,命人将衣裳的花樣、布料,還有珠钗花樣一并遞上去,恭敬道“長公主,這是三月後賞花會爲您設計的衣裳和飾,您先看看,若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及時改正。”
長公主瞧都沒瞧遞上去的花樣子,她似笑非笑的盯着仍舊跪着的江啓明,譏笑道“江大人,你不是最明白敞亮的人嗎?怎麽如今也搞起這些小動作來了?”
“江某不明白長公主的意思。”江啓明繼續裝傻。
長公主冷笑幾聲,随即遣散屋内伺候的下人,就連江啓明帶來的人她也一并趕了出去,直至屋内隻剩下他們二人,長公主這才慢慢悠悠的起身,探着身子往台下的江啓明身邊湊了湊,嘲諷道“你不就是來爲蘇小滿求情的嗎,難不成你真以爲我老了,糊塗了,看不明白你的真正來意?”
她最煩這樣的人,明明另有目的,表面上卻還裝的道貌岸然,不就是爲了那個蘇小滿嗎?又何須用什麽賞花會來搪塞?也不知道哪個鄉野來的野丫頭用了什麽邪術,竟然引得江啓明都肯幫她的忙。
但越是這樣,長公主越是不肯松口,她所經受的痛苦,務必讓這些人也都嘗一遍!
眼看着台下的江啓明不說話,長公主愈怒了,她猛地拍下桌子,鮮紅的長指甲狠狠的扣住木桌邊緣,惡聲道”江啓明,你們聯手迫害我的孩子,讓我們母子分離!我才不會繞過蘇小滿!你休想爲她求情!”
“江某此次前來隻是爲了賞花會,和蘇小滿無關,長公主莫要誤會。”江啓明垂眸,絲毫不爲所動。
“一派胡言!”長公主怒喝一聲,随即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摔向江啓明,“江啓明,你别給我不知好歹!我之所以遣散衆人,就是爲了給你留個面子!我警告你,日後你若是再敢幫助蘇小滿,我必定叫你落得和姚悅等人一樣的下場!”
幸而茶水已經晾了一會兒,沒那麽滾燙,但被茶葉糊一臉的滋味卻也沒那麽好受。
江啓明拂去臉上的茶葉,又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茶水,擡眸看向長公主,面無表情“長公主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大概很快就能和小侯爺在康城相見了。”
“放肆!”長公主猛地站起,渾濁的眼睛瞪得老大,紅絲畢現,可怖的很,“你敢威脅我?”
“江某不敢。”江啓明梗着脖子,“長公主若是沒有别的吩咐,那江某就先告退了。”
說着,他兀自起身,将衣服整理一番,轉身就離開了正廳,不管長公主在後如何大嚷大叫,他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江啓明帶着人出了長公主府,徑直坐上了馬車。
他拿出帕子擦去身上的茶水,垂眸低聲道“人可安排好了?”
“大人放心,我們的人已經順利混進了長公主府,沒人起疑。”
他低哼一聲,沒說話。
馬車很快離開,沒人現,跟随在江啓明馬車後的随從們,已經少了兩個人。
回到6府的時候,魏修遠夫妻已經回來,因着長公主沒将蘇小滿放在眼中,所以行事很是倉促,其中有不少漏洞。
魏修遠已經找來了人證,夏婉柔也帶回了布料和店鋪内的賬簿和專門記錄客人的簿子,以此來證明此事是一場别有用心的誣陷,再加上江啓明已經在公主府内成功安插進了人手,所有的準備已經做好。
“江大人,這麽做真的能救出小滿嗎?我始終有點不放心。”夏婉柔揪緊了帕子,整個人都繃的很緊,讓人看了就心生壓抑。
江啓明垂眸,“如果不出意外的,應該——”
“不好了!衙門那邊傳來消息,說說”
突然闖進來的小厮打斷了江啓明的話,夏婉柔登時連氣都不敢喘,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小厮,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話。
“到底怎麽了,快說!”江啓明大喝。
小厮被江啓明的怒吼聲吓了一跳,小腿一軟跌倒在地,瞬間出了滿身的汗,哆哆嗦嗦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魏修遠急的直接上前一把拎起小厮的領子,“出了什麽事,快說!”
“衙門那邊剛來了人,說說6夫人突然突然身子不适,孩子可能可能要”
話說了一半,魏修遠揪着他衣裳的手不由得沒了力氣,他晃然起身,一時間竟有些站不住。
若她真的出了事,自己該如何向6離交代?
“夫人!”
随着紅玉的一聲驚叫,魏修遠這才回過神來,忙轉身去扶夏婉柔,但彼時對方早已徹底暈厥,屋内登時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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